只有唇角很輕地揚了一下,又隱密地被壓平,恢複冷靜自若的神色。
他許久沒有動作,身後跟著的兩名燕國侍衛面面相覷,過了半天,才見青年轉過身,往床榻邊走去。
宮人們把床榻整理得幹幹淨淨,被褥疊得齊整,只是段晏還瞅見一個很奇怪的東西,伸手拾起來打量半晌,發覺似是一個扁長的軟枕,用綢布縫制,看起來還挺新的。
枕頭嗎?不像,哪有這麼矮的枕頭?
這是做什麼用的?
段晏心中尋思瞬息,沒琢磨明白,索性拿著這東西問後面的侍衛:“你們覺得這是何物?”
一名侍衛道:“呃……給枕頭墊高?”
另一名侍衛撓了撓腦袋,有幾分尷尬地說:“臣認為……像是墊在腰下用的,臣的媳婦也有一個,說是……行、行房時墊著舒服,腰不酸。”
段晏:“…………”
兩名侍衛眼睜睜看著自家陛下的臉色由晴轉陰,幾乎是堪稱烏雲蓋頂了。
段晏手上一鬆,把這莫名其妙的軟枕甩回榻上,冷聲道:“無稽之談。”
侍衛們登時汗流浹背,不敢說話。
段晏黑著臉,正要抬步出殿,眼角餘光一瞥,忽然在榻尾處瞥見一丁點雪白的布料一角。
榻尾疊放著幾床薄被,本是備用的,屋內不是非常冷的話用不上,因此平日裡少有人將這處搬開。
段晏停下腳步,指尖捏住那布料一扯,一根輕而軟的布條就被他拽了出來。
段晏:“……?”
這又是什麼?
模樣像是衣上的系帶,但哪有衣帶這麼寬的?若說是白綾,又短了些。
布料有些微發皺,不知道寧詡把這玩意兒藏在榻尾做什麼。
段晏掌心裡握著這布條,視線掃了兩個戰戰兢兢的侍衛一眼。
“……”先前那個多話的侍衛又忍不住說:“難不成是……是束胸?”
段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朕看你是失心瘋了,竟成日裡胡言亂語,出去!”
侍衛無辜地離開了,剩下同伴茫然地站在原地。
段晏抓著這根布條,斂眸又見那個被扔在榻上的扁長軟枕,心裡總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好像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寧詡發生了什麼他弄不明白的變化。
墊腰?縛胸?
……什麼亂七八糟的。
段晏覺得心煩,隨手將布條揉成一團拿著,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冰冰暗忖,早知道應該先將那個叫王知治的東西捉住,嚴刑拷打逼問,才能知曉他擅自對寧詡做過什麼。
青年按捺著湧動的殺心,正要跨出門檻,鼻尖倏然嗅見了一陣很淡的藥味。
段晏腳步一頓。
後面的侍衛疑惑地看著自家陛下收回了要邁出去的腳,轉身在殿內又轉了兩圈,終於在不起眼的角落小桌上找到了一個藥碗。
碗底凝結著淺淺一層褐色藥粉,看樣子是寧詡喝完後,隨手匆匆放在這裡的,而昨夜燕軍破城後,宮中的太監宮女紛紛出逃,也就忘了收拾這個地方。
段晏盯著這個青瓷藥碗,好半天後,才緩緩開口:“病了?”
身後的侍衛聞言,上前一步,低聲說:“先前探聽的訊息中,的確提及昭帝這段時日身體不愉,常在寢殿養病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