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詡若有所思,點點頭:“有道理,那小青——”
段晏停下腳步:“這個能不能也不叫小青了?”
寧詡:“啊?”
見他滿臉疑惑,段晏又垂下眼,抿緊了薄唇道:“罷了,寢殿已經備好熱水,你先去洗浴吧。”
寧詡:“……”
一個小黃一個小青,怎麼段晏就覺得不順耳呢?這稱呼是什麼很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真是奇也怪哉!
兩個宮女幫寧詡將墨黑長發用皂角洗淨,等到要除去衣物的時候,寧詡不適地動了動,避開她們的觸碰,說:“你們出去吧,朕自己來。”
宮女關上殿門離開了,寧詡用手攪了攪浴桶裡的水,覺得溫度正好,才脫下裡衣坐進去。
這一路風餐露宿,哪有如此舒坦的時刻?寧詡幾乎要被熱水燻得暈乎乎的,快忘了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今日似乎與剛剛登基時的每一日都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寧詡才暈乎了不到半刻鐘,突然聽見殿門一響,一個腳步聲走了進來。
“?”寧詡以為是宮人,不由得奇道:“怎麼又回來了?”
“我方才見殿門緊閉,你怎可叫宮人都出去?”段晏從屏風後繞出來,黑眸中滿是不贊同:“……沒有人在此處,你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寧詡嚇一跳,往水裡縮了縮:“朕難不成要叫他們都看見朕的肚子鼓起來了嗎?”
段晏:“。”
青年找了個凳子在旁邊坐下,淡聲說:“那我在這兒看著你。”
寧詡頗覺無語。
眼見著段晏正襟危坐,一時半刻是不走了,寧詡默了默,幹脆在浴桶裡轉過身,背對著他,若無其事地拿澡巾繼續洗。
有什麼關系呢?是吧。
又不是沒有互相看過,別說用眼睛看,段晏曾經還親手替他擦洗過……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好尷尬的?
寧詡一邊這樣勸慰自己,一邊僵硬地動手舀水,同時感到背上都快被段晏凝視的目光灼得燒起來了。
看什麼……看什麼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啊!
段晏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盯得過於久了,視線短暫地飄移了一瞬,又無意識地落回寧詡身上。
清減了好多。
青年想。
原本瑩潤雪白的肩頭也瘦削了,向前彎腰時,兩側蝴蝶般的肩胛骨隱隱顯露出來,再往下被浴桶擋住,瞧不見,但段晏記得,前些天幫寧詡換衣袍時,那窄窄的腰身幾乎是雙手能握住,也不知這幾天吃胖些沒有。
如今全身上下,稍微還有點餘肉的,只剩後腰下面的位置了。
寧詡匆匆給自己洗了一遍,待要出桶穿衣時,又為難了起來。
“你能不能去屏風後邊?”他忍不住問段晏。
青年一頓,寧詡以為他要反駁,沒料到段晏竟真的乖乖起身,聽話地抬步去了屏風外。
寧詡:“?”
這麼好使喚?
“等等,”既然好使喚,那寧詡便起了壞心,想多使喚幾下:“你去將朕榻尾那小木箱裡裝著的布條取來,朕要用。”
段晏:“……?”
寧詡聽著他的腳步聲往遠處走去,趕忙出了桶,幾下擦幹淨身上的水珠,又扯下裡袍披上。
段晏到了榻邊,他自然知曉那所謂的布條應是放在什麼地方——寧詡逃出宮的第一日,他曾來過這處寢殿,還在榻上找到了一條用途不明的窄長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