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方向去尋,果然見榻尾靠裡處擺著個小木箱,開啟後,裡面放著些佩玉、香囊之類的物品,還有兩根裁剪得當的軟布。
與他當初見過的一模一樣。
青年拿了一根,折返回屏風後,正巧見到寧詡穿著裡衣從裡面繞出來,唔了一聲,道:“給我吧。”
寧詡伸手來取,沒想到段晏忽而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寧詡的耳根燒紅起來,嘴上仍硬氣道:“關你何事?”
他強橫地把布條從段晏手裡扯出來:“出去,出去,這是朕的寢殿,你一個燕國人賴在此地,成何體統。”
青年若有所思地瞥了寧詡微紅的面容一眼,沒說話。
把段晏趕走後,殿內終於安靜下來,寧詡走到常用於更換衣物的角落,紅著臉低頭把衣帶解開。
他一直沒有對段晏討要這東西,就怕被人知道他用來做什麼的。
代價就是寧詡這一路顛簸回京,每夜入睡時都習慣性地半蜷著身體——大半個月穿著的粗衣麻布磨破了他身上不少面板,連帶著胸口最敏感的地方也飽受折磨,之前奔波勞累還注意不到這些小問題,現在空閑了下來,那點癢痛就日益明顯,換回了柔軟的裡衣也無濟於事。
寧詡鼓搗半天,才綁好了布條,將衣袍重新整理好,鬆了一大口氣。
但等到入夜後,又出了意外。
寧詡自然是不可能讓段晏過來一起睡的,結果獨自睡到半夜,小腿忽然又抽起了筋。
殿外守夜的是宋公公,他與夏瀲一樣,在宮中被軟禁了一段時間後,段晏離京,同時下令將他們這群人放了出來,還做他們之前做的事情。
寧詡回到宮裡後,他這禦前大太監一職,也隨之恢複。宋公公白日裡擦了好半天眼淚,入夜後說什麼也要來替寧詡守這第一晚。
也多虧他情緒激動,夜半時仍清醒非常,寧詡在榻上很輕地叫了一聲,宋公公就立即聽見了。
“陛下?”宋公公忙推門進去,問:“您怎麼了?”
寧詡疼得直冒冷汗,宋公公撩開紗簾一看,登時一驚。
他伸手想替寧詡揉一揉腿,卻因寧詡身上還蓋著被子,手上沒找準地方,險些按在了寧詡小腹上。
寧詡往後一避,推開被子,忍痛說:“……是左腿。”
宋公公兩手使勁往他腿上摁了幾下,一邊焦急道:“怎麼會突然抽起筋來呢?陛下,奴才去叫禦醫!”
宋公公等人還不知曉自家陛下身體的狀況,寧詡側躺在被子裡,好不容易捱過了那陣抽搐,小腿上依舊殘留著隱隱的痛意。
“……段晏在哪。”寧詡睜開眼,長睫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水汽:“朕要見他。”
先前回京途中,他夜裡抽筋,都是段晏進來給他按揉緩解的。
既然是兩個人的孩子,那憑什麼他晚上受罪,段晏就能睡個好覺?
這幾個月來遭的罪,他甚至還沒開始算過賬!
段晏的寢處不遠,過來只花了半柱香功夫。青年披了件煙灰色外袍匆匆趕來,臨進殿時,不知想到什麼,又放緩了腳步。
進了殿,段晏看見寧詡裹著被子坐在榻上。
他頓了頓,低聲問:“怎麼了?”
寧詡把左小腿伸出來一點,惱道:“疼。”
段晏於是在榻邊坐下,伸手給他按了按,順帶漫不經心般提了句:“陛下聖體有恙,夜中應多遣人照料。”
他掌心溫熱,力道適中,指下按揉了一會兒,就把寧詡舒服得眯起來眼,懶洋洋道:“哦?那要是叫你過來照料,如何?”
段晏垂下眸,唇角勾了一下,卻故意說:“朕是燕國天子,哪有天子伺候他人的道理。”
寧詡一聽,果然立即逆反:“你當你是什麼人?朕會天天抽筋,還不是因為肚子……肚子裡懷了你惹的亂子!朕每天被折騰得夠嗆,你倒是高枕無憂,還好意思說——”
還好意思說什麼鐘情於他、心悅於他……
最後幾個字被寧詡及時咽回去了,往旁邊別開眼,不去看段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