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片刻的忽然開口使裴素素措手不及,她心裡確實想知道,但她貌似沒有正面問過他。
“有時間你可以在嶽州四處轉轉,如果看到荒廢得不成樣子的房屋,不要覺得它會因年久失修而倒塌,恰恰相反,裡面暗藏玄機。”他說的時候滿面紅光,似乎是在朝她炫耀自己的做法。
裴素素:“有什麼玄機?”
“我將不少兵器藏在廢棄的房屋裡,周圍安排了人手,不會有人在不經意路過時發現,是為了……”
“為了在皇帝派人來說服你削兵時做戲,兵器和人都少了,還能打什麼仗,對朝廷的威脅也就更小了。”裴素素看了他一眼,邵晚臣笑了笑。
“你果然瞭解我。”他說。
裴素素後來偷看了他幾眼,覺著邵晚臣約莫受了自己的影響,不過她總該感謝他沒有在她講述完之後表現出異樣眼光。
不然她就該把他視為和其他人一樣的人了。
背嵬軍軍營離峽山再遠,他們一路說話,走了差不多半天的時間也該到了。
裴素素立在軍營門口,向裡面望去,振振有聲的呼喊一陣接著一陣,聽著便有種叫人雞皮疙瘩冒出的感覺,瞭望臺上站著的人、門口守著的人,那身姿簡直絕了,挺拔如松啊。
在現代她就夢想當兵,可惜她沒那體質,現在看來,還是挺拔的身板更有魅力,邵晚臣同樣如此。
在策馬進去的時候,她感覺很奇怪。
軍營裡守著的人沒有來接邵晚臣的,尤其是在他下馬的時候,連個為他把馬拴起來的人也沒有。
這待遇……似乎有點差啊,跟她所“見”的將軍服務不太一樣。
裴素素緊跟著他下了馬,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周圍,營帳幾乎沒隔十米建一個,來回巡視的兵卒,每隔兩分鐘走過正營帳。
還有剛剛馱著他們回來的馬,皆在一分鐘之內自主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看跑的方向,裴素素猜軍營後方有馬廄,她說怎麼沒人來接馬呢,半天人家馬認路。
“你在看什麼?”邵晚臣一直盯著裴素素,時間約莫有五分鐘,她左右觀看的模樣特別像個間諜,聚精會神的,恨不得一下記住軍營全貌。
對他來說,只有新進來的間諜才會對他的地盤這麼感興趣。
要知道,他的主力軍全部駐紮在此,以前每一個人的經過都需要多次檢視,如果百姓找尋道路縫隙來到周圍,步入一百米之內,必會被巡視的人發現,一箭射出,難逃必死之結局。
時間長了,這一地帶沒人再入,是嶽州人盡皆知的禁區,各方勢力派來間隙皆有來無回,不曾有漏網之魚。
而裴素素是他光明正大帶回來的,自然沒有經過檢查,也沒有見過巡視四周兵卒的厲害。
就算見過了,她可能也不會由心而生害怕,她膽子那麼大,孤身闖裴明矚設下的九死一生機關,沒用得上一個人的幫助,那是絕對牛的存在。
這點他很佩服。
“來了。”裴素素踏上臺階,先後進了營帳。
直到夜半的時候,她才出來,這時間中,她從邵晚臣口中得知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由第三人稱解釋。
裴明矚兩年前受約“假死”,死的地點是王婆家中,背後之人負責弄來假屍體,以做迷惑,而陳隨知道其中原委。
至於為什麼死在王婆家,也許在裴明矚離開前要交代王婆什麼,畢竟王意安那時在王婆家居住。
可邵晚臣不知道他見沒見到王婆,王婆家中著火後,又為什麼沒有她們的屍體。
裴明矚後來離開平安縣,為監管司所用,一直未曾正面出現過,而且據可靠訊息,他研究出的毒草,能使人致幻上癮,都城及周邊幾個城池百姓被藥物所蠱,不顧錢財多少,砸鍋賣鐵也要購買。
其實這就是一種古代毒,裴素素能明白,只不過要靠這種方式來掙錢,不是近代才出現的嗎?
讓裴明矚前去監管司的人,是副使張戾,他做這件事之前沒跟蘇寂說,他知道裴明矚做毒的能力,想著悶聲幹大事,借他的毒來增加賦稅,以此討好皇帝。
賦稅增加後,國庫進的銀兩只增不減,他自己口袋中的錢財也越來越多,皇帝也因此對張戾更加委以重任,這讓本著“不蹚渾水”的他心生疑惑。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事情讓蘇寂知道了,但此時裴明矚主動聯系他,要蘇寂助他脫身,他能助他在皇帝面前得到重用,但在這之前,他的女兒不能出事,不然他拒絕出解藥。
於是蘇寂猜到張戾會對裴素素下手,只有她不明不白的死了,再傳出是邵晚臣所為,這樣張戾再加以潤色,威脅裴明矚與監管司再次合作,來扳倒邵晚臣,這樣不僅能使裴明矚留下來,還能為他們的事多添一份力。
畢竟裴明矚進監管司時間太久了,很難平安脫身,尤其是他的女兒還出事了,他就只能選擇重操舊業了。
因此派出的殺手不僅是來阻止蘇寂的,還是來殺裴素素的,只不過後續蘇寂沒出手相救,是因為他也有心用張戾的方法來控制裴明矚。
出解藥固然可以抬高價錢,但在此之後,裴明矚就要離開,他走了,毒草也沒了,解藥肯定也有賣完的時候,到那時,充盈的國庫怎麼堪皇帝揮霍,又會讓他去出主意。
他可不想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