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晚臣那不以為意到微微心虛的眼神落在她面上,遲遲點下頭:“是啊,這麼好的意見,沒人用豈不是可惜了?”
說著,邵晚臣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和刀鞘,眼睛停在上面了幾秒,拿在手裡轉過身,“崔嶷連這個也給你了?”
他的眼睛裡有著黑蓮花般的陰狠和腹黑,見裴素素點下頭,準備從他手裡接過兩個物件,他卻怎麼也不肯鬆手。
“什麼時候給你的?用了多久?”他在意的是這個問題。
裴素素語塞:“……”搞不懂,不就是一把刀嗎?用來防身的東西,只多不少最好啊。
她費力將兩個東西奪過來,完整地合在一起,抬眼道:“沒有這個,我可不敢保證你現在看見的是完整的我。”
邵晚臣眼神有些松動:“是我來晚了……”
“沒有,還好我記得你說過的話,抱著僥幸心理來了這一條路,不然……可真不好說了。”裴素素將短刀放回袖中,側身看著後方的馬車。
“她們怎麼辦?”
邵晚臣原本是沒注意到車裡的,他只顧著找她了,直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六個面容憔悴的女子被他生生地盯著。
似乎是比仇視輕一些的眼神,讓那些女子不敢直視他,裴素素覺著這人在看任何一個人的時候都不太懷著好意。
“她們我會好好安置的。”
話落,許遠受到眼神邀請下了馬,小跑著來到裴素素後面,與她兩眼相看著。
“好久不見了,裴仵作。”許遠兩眼看著她,從她這猶如白天變黑夜的容貌上總結出了一句話,他道:“變黑了。”
裴素素撇嘴:“一點也不好笑,縣丞你又胖了,再胖下去,那戰馬恐怕會被你壓死。”
許遠放聲大笑,眼中掠過些許持重換來的輕松感,能和他這樣沒有顧忌地開玩笑的人只有裴素素。
她許久沒有聽過有人叫她“裴仵作”了,也許久沒見這個被她丟下的許遠了,有些懷念。許遠也一樣,她走掉的這幾個月裡,他獨自在縣廨都快寂靜得開花了。
還好邵晚臣無事不登三寶殿,讓他配合著找她,要不是這一出,他簡直都無法想象,曾經謹慎多思的年少將軍,竟然有一天會火燒眉毛無從下手。
邵晚臣的眼線遍佈嶽州,想要找一個失蹤的人很容易,說誇張點,如果人是上午找的,下午一定會有訊息。
要怪就怪他在這種事情上沒有任何經驗,生怕他的老線人們派不上用場,火急火燎地來找他尋求幫助。
還好許遠能插上那麼一點手,不然恐怕他再也不會來找他了。
兩個熟人再次相見會是種什麼感覺呢?就是舊仇隨著時間淡去,彼此之間不言而喻的和好。
“安置在哪裡?你們剛才是從……那裡來的?”裴素素將眉心擰做了一團。
“哦,還能安置在哪裡啊?肯定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唄!”許遠笑著回答道。
裴素素算是被李景嚇壞了,見邵晚臣點頭,心裡才放下提防,邵晚臣道:“找你的時候,摸到了那裡,順便為民除害,將那兒存留的人一舉殲滅,還因此牽連出了不少往事。”
許遠被他這句簡單總結的話差點嚇死,什麼叫一舉殲滅?他怎麼不提那些人死之前的樣子?是怕讓裴素素覺著他心狠手辣嗎?
裴素素沒從許遠極力剋制的表情上發現什麼,問道: “什麼往事?”
目光彙集到他身上,許遠趕緊道: “裴仵作莫非忘了,之前在縣廨裡看的卷宗……”
“失蹤人口的案子?”裴素素大腦的開關被按動,想起了那被火燒的縣廨案卷室,也想起了從陳隨家裡看到的謄抄案卷。
這其中就包括一大部分上報的失蹤事件,隨著時間推移,時至今日,如果加上她們這批逃出來的,恐怕已有上千人被當成物件買賣給了收購者。
“考不考慮回縣廨把這個案子解決了?”許遠挑眉問道。
“不考慮,”邵晚臣擺擺手,“她現在在我的軍營裡,沒有功夫去查這個……”
“那我可以負責抓人嗎?”裴素素插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邵晚臣。
“……也行,你想抓就抓,我給你派些人手,光靠縣廨的,恐怕還不夠送的,不過你要小心些。”邵晚臣嘲笑時還不忘提醒她。
“回去我好好練練長槍,到時候我拿上,加上背嵬軍的人,總不會輸。”
話落,她見邵晚臣眼睛裡閃過幾分竊喜,卻因此勾起她心底的疑問, “我記得懷寧是縣丞的字?”她明知故問。
許遠點頭,心說她怎麼忽然問開自己的字了,他先前不是同她說過的嗎?
“那你的字是什麼?”裴素素將問題拋到邵晚臣身上,求知慾達到極點,倒讓他有點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