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問醫生這是怎麼弄的。
醫生卻告訴她“是機械齒輪攪傷”,將她推到邊上去,和林梅說:“這不算嚴重,我院很擅長處理這類傷口……”
很、擅長?
蘇遙感覺自己腦海中有什麼正在崩碎。
她恍惚了一瞬,忽然又聽到一陣熟悉的呼喚,彷彿來自大地的回響。
【醒醒……蘇遙】
縹緲的女聲清晰了許多,就在蘇遙即將聽清這是誰的聲音時,一旁送走醫生的林梅突然將她抱住。
母親的懷抱溫柔堅強,彷彿一雙手,重新將她託舉回堅實的地面。
“遙遙,乖孩子。”
林梅親吻她的臉頰,“遙遙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遙回抱住母親,輕輕“嗯”了一聲。
之後的生活突然繁忙起來。
蘇遠山的薪水是這個小家所有的收入來源。
他努力半輩子,終於當上了工廠的組長,豐厚的薪水足夠養活妻子和兩個孩子,可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醫院修養的半個月裡,林梅找了兩份短工,奔波在醫院和崗位兩端,還要抽出時間去蘇遠山的公司討要工傷賠償。
蘇遙彷彿無師自通般學會了很多家務,蘇嶠偷偷哭了幾場後,也收起了調皮搗蛋的一面。
兩個孩子懂事聽話,這給林梅減輕了許多負擔,但她還是一天天地消瘦下去,被繁忙的工作和貧瘠的睡眠折磨得疲憊不堪。
七月,學校組織參觀植物園。
不算便宜的報名費讓蘇遙猶豫著沒向家裡開口,但當蘇遠山從蘇嶠口中得知後,馬上聯系蘇遙的老師,給她掏了這筆錢。
“想去玩就去吧,遙遙。”蘇遠山看到女兒在看他空蕩蕩的袖管,笑了笑:“公司會賠錢,不用為了爸爸這麼委屈自己。”
植物園景色優美。
溫室裡的熱帶植物們猶自青翠,在盛夏的陽光下開出五顏六色的花。
蘇遙逆著光,向一顆枝繁葉茂的垂柳伸出手。
她感覺有什麼力量在身體中奔湧,眼前一切都如此熟悉又溫馨,微風吹動垂柳,樹藤擺動,溫柔地撫過她的手掌,彷彿認識已久的老朋友重逢故人。
卻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生。
蘇遙失落地回到家,在完成作文作業時,下筆總覺得滯澀。
“那一刻,我總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竟期待那棵樹將我高高舉起,為來之不易的重逢而喜悅。”
晚上,蘇遙後半夜發起高燒。
她摸著自己滾燙的額頭,奇異地感覺自己的身體正發生改變。這是她第一次遭遇,卻彷彿經歷過一次那樣,莫名知道自己在分化性別。
當一切結束後,破曉的晨光穿過窗戶,她赤祼著身軀站在穿衣鏡前,少女的身線經歷過二次發育,變得柔和中兼具少年感硬朗。
蘇遙摸了摸自己稍稍凸起的喉結,沖著鏡子裡那張帶著三分英氣的臉嘆了口氣。
“早安,兄弟。”她語氣複雜極了:“我竟然真的,變成一個apha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