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了吧。

嚮明宇應該......那時候就是喜歡她的，只是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心意，很多人會給感情錯誤歸類，然後非得欲蓋彌彰的讓自己相信，自己面對一個人的時候之所以會有情緒上的變化，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一種“佔有慾”。

嚮明宇覺得自己欺負她就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別人要是欺負她，他就受不了了。

有人欺負她的時候，他會保護她，可是沒人欺負她的時候，他就想要欺負欺負她。

小男生的心思，比小女生更加複雜。

“那，那個時候，她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呢？”我好奇的是......張曉涵那時候對嚮明宇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

“她......”嚮明宇拖長了尾聲，有些不太自信，“她也沒什麼特別的態度吧。那時候她就是挺悶的，不管別人怎麼欺負她，她都不說話，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連去告老師她都不會，就乖乖的坐在那裡任人欺負......”

“那面對你的欺負，她表現的，和麵對其他人的欺負有沒有什麼不同？”我補充了一句。

嚮明宇的表情看起來也是很不確定的樣子，“這......這怎麼說呢，她好像，從來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一樣，永遠都是那種表情......所以我當時才覺得，她挺沒意思，也挺讓人擔心的。可她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那就糟了。”我說。

“什麼糟了？”嚮明宇很緊張。

我清了清嗓子，“以我的經驗呢，她那個時候對你，沒什麼好印象。”

“怎麼會呢？”嚮明宇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答案。“我......”

我就等著他說不下去的時候，才接著說，“因為對她來說，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人，都是欺負她的那個人。你們對她的欺負沒有什麼不一樣，都是一種變相的折磨而已。”

嚮明宇沉默了。

“為什麼男生喜歡女孩子，總是不願意大大方方去表現出來，非得折騰折騰對方才滿意？”我實在難以理解他們的腦回路，“我和你說過的，我也遭受過校園霸凌，而且，我也遇到過一個好像喜歡我，卻總是在刁難我的人。我上初中的時候，班上有一個男生，他應該算是那種成績不太好，卻和他們小圈子三五成群的那種，班裡的同學都不太想去招惹他們，結果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中就開始傳他喜歡我的事情，他們故意開著一些對我來說並不好笑的玩笑，故意在調侃，其實他也沒有那麼壞，我有時候看到他看我的眼神，我覺得他可能也是真的喜歡我。但是他周圍的那些人讓我不敢苟同......我就躲著他們，可是他們的惡作劇越來越多，讓我不堪其擾，後來......我初中三年經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雖然不全是因為他，可是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每每想起他們對我做的事情，我都覺得特別生氣，氣得渾身發抖。我覺得我在初中遭遇到的一些噩運就是他們帶來的，因為他們的胡鬧，也讓其他人預設可以這麼欺負我。”

所以作為被欺負的人，真的......除非是類似於斯登哥爾摩綜合徵患者，其他的很難會去喜歡上那個欺負她的人吧。

除非，張曉涵是從一開始就很喜歡他的。

我給嚮明宇分析說，“一般情況下，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男生喜歡女生，去欺負她。分兩種情況，那就是一開始女生不喜歡他，和女生喜歡他。女生不喜歡他呢，那麼男生的欺負只會讓她覺得很厭惡，只不過根據每個人的情況和經歷不同，有些女生會去反抗，有些女生不敢反抗。比如張曉涵的情況，她沒有能夠保護她的人為她撐腰，她自然就沒有那個底氣去和別人發生衝突。默默忍受的結果，可能會比爆發出來更憎惡對方。要是女生原本就喜歡他，對他有意思，就好像斯登哥爾摩綜合徵，那麼受虐的這個過程，她也是覺得這算是兩個人親密接觸的過程，會把這一切都當做是一種感情的體驗......但是她就不痛苦嗎？她也難受啊，任何人被欺負卻不能反擊的時候，都會很痛苦的，就算她喜歡你，她也是會受傷害的。只不過這個放棄的過程較為緩慢而已，但她也會在受到傷害的時候，一點一點的積累著這些痛苦，直到有一天她什麼忍不下去了，就會徹底離開你的生活，毫不猶豫。”

“......那她，最有可能是哪一種呢？”嚮明宇的自信在和張曉涵有關的問題就變得小心翼翼的了，大概他從沒有想過，將來自己會那麼喜歡那個被他欺負的人吧。

“我也不確定她到底是哪一種。”我說，我對張曉涵的瞭解並不多，所以也沒辦法冒然下這個判斷，就一定說我有多瞭解她。“你自己回想一下，她有沒有過，向你表露過心思的意思？比如和你說起一些比較私密的事情，關於她的事這些。”

“她......”嚮明宇仔細回想著，“上學的時候，有過吧。我還送過她回家呢......”

“你送過她回家？”這麼看來，嚮明宇是有戲的呀。

“嗯，她......她當時好像是急著回家看她奶奶，說是她早上出來的時候，她奶奶就已經有些不舒服了。等了好半天都沒有等到車，我正好路過，還是她攔住了我......我就送她回家了。第二天早上，她還帶了兩個茶葉蛋給我，說是謝謝我昨天幫了她。”嚮明宇說。

“這不錯啊，說明她對你的印象起碼不是很差，要不然她也不會向你求助了。”我覺得，那時候都年輕，應該他們倆......是相互喜歡的吧。“那她送你雞蛋，你吃了嗎。”

對張曉涵來說，她沒有錢買什麼特別的禮物吧，所以兩個茶葉蛋，或許也是在她告訴了她奶奶，是嚮明宇送她回去幫了她大忙，她那經營早餐攤的爺爺奶奶特意讓她帶給嚮明宇的。

“沒有啊，她家那麼窮......我怎麼能要她的東西。”嚮明宇說。

“......”我一下子就懵了......

“你是不是蠢啊？！”沈麗君突然冒了個頭出來，再也忍無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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