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

“......後來的話，因為我當時所在的是慢班嘛，我們一開始都是慢班。他學習成績還是很不錯的，那次期中考試他考的很好，就被調到了中班。我當時擔心，他和我們不是一個班以後，我們連起碼的交集都沒有了，話越來越少，沒有共同話題，越走越陌生。我就寫了一封信讓跟他關係不錯的同學拿給他了。”我吞了吞心裡的尷尬，才接著說，“我信裡沒有說我喜歡他，或者想要跟他交往怎麼樣的。我就是想要確認一下，他不在我們班了，那我們還算是朋友，以後還能像朋友一樣的往來嗎。”

“他回信了嗎？”

“嗯......”我應了一下，然後看到老師臉上露出了笑容，我說，“一開始他回的那封信，說是可以，說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還挺高興的。然後，就有人跟他說，其實我喜歡他，他就讓人又給我帶了封信回來，說是沒想到我是這樣的人......”

老師突然怔住了，“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把你當成很好的朋友嗎？怎麼會因為有人對他說你喜歡他，就跟你翻臉呢。”

“大概在他看來，和我做朋友，就像是幫扶弱者一樣。但是被我這樣的人喜歡，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吧。”想想那個時候，真的有很多委屈呢，明明沒有想過越界的，明明知道我和他沒可能成為男女朋友。“再後來，我之前給他寫的那封信的內容，就在我們年級傳開了，連年級都知道，我這隻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班主任在班會上沒有點名的批評了我，全班都知道是我，我就變成了那個沒臉沒皮跟人表白被拒絕的人。”

“那當時看過你那封信的人，應該不多啊。除了你和他，還有中間幫你傳信的人之外，還有誰呢？這個訊息是從誰嘴裡走漏的？”

“誰知道的，不過，都不重要了。只是當時，我還記得他在我們班的時候，我喜歡他，因為他長得像柯南，他是一個跟大家關係都很好的人，我很羨慕他。像我這種性格悶悶的人，也為他做過一件特別挑戰自我的事情呢。那時我們英語課的老師，就給我們五分鐘，一個同學自己想一些節目，然後和大家一起表現，去練習英語。但是要這個像主持人一樣的同學必須站在講臺上，當著全班幾十個人的面，去說話，去表演......老師那天說，明天是最後一次了，誰想做的就課間去跟她說一聲，我呢，真的很想做點什麼，讓他看到我，只是看到我就夠了。我真的是很努力的，壯了膽子，去找了我們英語老師，我說明天我想要做。英語老師就讓我去準備......”

“雖然你性格比較悶，大多數時候看起來是挺沒意思，不過我覺得，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應該能夠做好。”老師說，“這也是我看好你的原因。”

“......”我笑，“我那天表現的真的很好，而且我覺得，是所有上去表現過的同學之中，最好的，我設計了好多節目，甚至是，抽卡片，挑中同學上來表演，讓下面的同學猜卡片上的單詞是什麼。所有同學的積極性都被調動了，大家都玩的特別開心，連英語都誇我了。可其實當天，我有私心的，我點了我喜歡的那個男生好幾次，讓他跟我一起表演。”

“......”老師只是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後來，那封信的事情在學校鬧開了，挺尷尬的。我本來就膽小不喜歡跟人接觸，經過那件事，我覺得好像更難堪了......”我在笑，自己覺得很尷尬，就試圖用笑去掩飾心虛。“我變得特別敏感，走到哪兒，只有身後有人低聲說話，我都覺得他們是在議論我。我很糗，真的......以前有多喜歡，那次就有多難過。我常常幻想，如果有個人突然像大俠一樣，從天而降把我帶出這樣糟糕的環境，該有多好。可現實裡哪有那麼多大俠呢，而且大俠都是分配給那些女主角的，像我這樣的，充其量就是個女配......不是，應該是路人甲一類的吧，連句臺詞都沒有的那種路人甲。出場一次，連個正面都沒有露，就結束了。”

“很傷心吧。”老師問我。

我搖頭，“也沒有，就是看清楚了很多事情而已。我真的是害怕別人再議論什麼了，所以就主動跟那些男生們都保持距離，我越膽小，就有越多欺負我的人。初中三年我過得特別的慘......但我知道，他之後還在追求那個他喜歡的人。只不過後來他也轉學了......然後就真的沒什麼然後了。所以覺得，當時就算是再難忘，再覺得傷心啦，生氣啦，後悔啦......那種感覺能夠真正記一輩子的也很少，學校真的是教會一個人成長的地方，不只是學習文化，還有一種情感體驗。曾經在一起玩鬧過，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被欺負，等等......這樣所有的事情的，以為自己會一生難忘，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增加。現在要我去回想當時他們的樣子，我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再回想當時的事情，就好像在回憶故事裡別人的事情一樣，沒有了那種情緒，完全是一個旁觀觀眾的視角，根本就沒有當時的那種感覺了。所以回憶這東西，除非是遇見了對的人，在兩個人感情最強烈的時候，會去在意那些過去的一點點好的不好的記憶，只要分開久了，那種感覺就沒有了。回憶，不一定都是珍貴的。”

“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我好像明白嚮明宇為什麼喜歡跟你聊天了。”

我緩了緩，平靜了情緒，“那老師呢？老師既然寫關於校園的愛情故事，是不是因為自己在學校裡的時候，發生過什麼特別難忘的事情，所以也在找回憶呢？”

“沒有。”她看著那些孩子在玩球，說得很簡單。

“沒有？”

她不是說要寫校園的故事嗎？

“沒有......可能就是因為，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有經歷過，所以才想要在那個時候，加一些回憶吧。”她說，“只不過沒有經歷，就好像真的寫不出來那種感覺似的，在你說起來覺得可能是很難過的回憶，在我聽著都覺得很羨慕。好像我那時候，每天就是揹著書包上下學，寫作業，考試，吃飯睡覺，離開學校以後......我現在連一個老同學都沒有聯絡過，好像畢業了，大家需要在一起的理由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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