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很遺憾，”老師說，“為什麼別人上學的時候，多多少少的都發生了一些事情，而我那個時候就只有......學習、學習......”

“您當時的功課一定很好吧。”我沒想到有一天，這些在我看來不太好的經歷，竟然也會被羨慕。

“那倒是。”老師的表情有些傲嬌，說起學習，她就立刻給我一種很自信的感覺，“我當時的成績可好了，全年級400多個人，我肯定是前二十個。”

“這麼厲害。”我感慨說，“前二十個......我做夢也考不了那麼好啊，我剛進入初一的時候被分在了慢班，其實我當時的成績還是可以的，我能考到全班第七呢。本來以為努努力，以後進了中班，起碼能考個不錯的大學吧。但是像快班我就真的沒有想過了......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我就一路從慢班的全班第七，掉到了全部的後二十......”

“你在慢班，還能考到全班倒數二十名去？”老師對於我的成績也同樣表示出了不可置信，“你們年級多少個班，有多少學生？”

“我們那時候，初一是八個班吧，後來初二初三了，是九個班，三個快班，三個中班，三個慢班......一個班六七十個學生。好像是這樣的......”我說，具體多少個學生我也沒關心過啊。

“九個班，一個班六七十個學生，一個年級五六百人了，你在你們班是倒數二十，三個慢班，那就是倒數三十四的程度吧。蘇小文......你這......你怎麼能靠這麼差呢，你看著不像是那麼傻的孩子啊。”老師居然還認認真真的算了一下我的成績當時在全年級能排到什麼樣的程度。

這確實有點傷我自尊了......“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就變成那樣了。”

“也是，你當時在學校裡還有些經歷呢，浪費了讀書的時間。雖然成績不太好，但是你也算有經歷了......”不確定她這話是不是在安慰我，“說實話，雖然我當時讀書的時候成績很好，每次考試都是班裡前幾名，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挺枯燥的，每天除了寫不完的功課就是背不完的書。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用在讀書上了，最後還是這樣......”

“其實我也很羨慕您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跟您換。”這肯定是我的實話。這世上有一種人，真的是很努力也學不進去的，比如我......“您都不知道，我們初中的時候考理科，我幾乎整頁整頁是空白的，最多寫個解字，除了選擇判斷以外，我都不知道該寫什麼。好像那些數字，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聯絡在一起的......”

“你這啊，就是沒入門。理科得掌握訣竅，你像文科一樣光背，死記硬背是沒用的。嚮明宇小的時候那理科成績糟的，我氣得光想把房子點了一起上西天。”老師很誇張地說，“不過後來，我都已經想放棄了，覺得這孩子可能就是學不進去吧。沒辦法啊，你也不能把他腦袋擰下來使勁兒往裡面灌啊，要是真能灌，我絕對都給得給他灌進去，可是灌不進去啊，只能乾生氣怎麼辦呢。到了初二下學期的時候，他好像就突然開竅了，原來十幾分的卷子，二十幾分，三十幾分，四十幾分......就這樣漲漲漲上去了，雖然後來也沒有說......繼承我當年的優秀水平，他就是一直保持在一個八十幾分上下這樣一個水平，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嚮明宇當時成績這麼好啊。”我感嘆說，這平時真的沒看出來，我以為考藝校的這些學生，文化課的成績大多都會差一些的。

“他沒有跟你說，他上學時候的那些事情吧。”老師問了一句。

“沒有。”這些平時也聊不到啊。

“也是......”老師好像明白為什麼一樣，“我跟他爸爸，其實從他小學的時候，我們倆就一直在鬧離婚了，可是等他小學畢業了，還沒離成。後來他初中，我們還是一直在吵，那時候就說好了，等到他初中畢業我們倆一定離。但是他初中畢業了，我們倆還是沒能離，家裡這個勸，那個勸的。勸我這邊的呢，都會說什麼，孩子都那麼大了，有什麼挨不過去的呢，男人嘛都花心，等到過兩年收了心就會跟你好好過日子了，你總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吧。然後他們轉過頭去勸嚮明宇他爸的時候，就會說什麼，你在外面玩玩就算了，別真的鬧那麼大，到時候家散了，你什麼都沒有了......”

入職第一天，露露姐就告訴我，不要跟任何人討論老師的家庭生活，但是今天，老師突然跟我說起了這些，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了。

“我原來有個很好的朋友，按照你們現在的話來說，算是閨蜜了吧。”老師自顧自的在說，“她上學的時候就特別的漂亮，追她的男孩子可多了。雖然她成績也不好，但是根本不影響老師和同學喜歡她。我也很羨慕她，但是我做不到像她那樣，她高中的時候喜歡了一個小混混，在學校裡待到高二被開除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跟中邪了似的非要跟著人家，她爸媽勸，勸了不行，還讓我勸，可她就好像認定了對方是她的真命天子一樣......學也不上了，跟人家玩什麼私奔。從家裡偷了一千多塊錢，兩個人坐火車跑到廣州那邊去打工了。前年的時候她回來了，找到我，帶著倆孩子，那個人呢因為一些事就進去了，被判了六年多。我問她後悔不後悔，你知道她怎麼說的？”

我還認真的想了想，但我真的猜不到答案，只能搖了搖頭。

“她說不後悔，日子雖然辛苦，但是那男的對她是真的好，直到進去之前都沒讓她吃過苦，自己打著四份工，就是為了讓她過得好一點。那男的進去了，還給了留了四十多萬的存款，足夠她這幾年生活了。”老師的語氣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羨慕，她轉過頭來看著我，“那時候我就想，雖然嚮明宇他爸沒做什麼犯法的事，但還不如人家進去了的呢。”

這話我真的是沒法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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