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今天酒廠大哥又開始奔波了嗎

成年人們做事多少有點心照不宣的意味在, 身為犯罪組織的核心成員更是如此。譬如麥卡倫，他可從來都沒有將投靠琴酒這種事向他人大肆宣揚, 畢竟他也不想嘗試被子彈掀飛頭蓋骨是什麼滋味，而雪莉也學會了更加隱晦的行事作風，這也讓她在不自覺間規避了許多有形或是無形的風險。

琴酒在離開實驗室之前跟雪莉交換了一個頗為隱晦的眼神——他們在這一瞬間達成了共識，目的自然是為了雪莉手中的儲存器，它由貝爾摩德暗地裡交給琴酒，如今又被交到雪莉手裡，其間的內容自然與「那位先生」的吩咐毫無關系, 但當事人們都不覺得背地裡暗搓搓搞事有什麼不對。

哪怕是最為兢兢業業的琴酒，偶爾也會多出些許反骨嘛。

轟轟烈烈的臥底清除計劃仍在繼續，琴酒不是本次的負責人, 但這並不影響他了解內情。刑訊部的瑪格麗特最近非常快樂, 快樂得像是隻偷吃到美食的老鼠，經常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想來也是因為最近刑訊部門收獲頗豐的緣故。而這次行動的總負責人是已經退居幕後的老牌代號成員白蘭地的弟子，現今三十四歲、外表卻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格蘭菲迪——當然, 他還有另一層身份, 即為瑪格麗特的正牌男友。

和他的女朋友一樣, 格蘭菲迪的容貌也有些許偏於雌雄莫辨的豔麗感，他是純粹的亞洲人, 身型也稍顯瘦弱, 在一種混血和高壯男人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大家都認為格蘭菲迪笑起來的樣子過於溫柔, 看起來不像是犯罪分子, 反倒更像是大學時能遇到的身穿白襯衣抱著書本走在林蔭道上的學長, 他擁有一頭亞麻色短發，淺色的發絲軟軟地搭在額前, 稍稍遮住那一雙笑眼，任誰看了都想不到這樣一個人居然殘忍到能夠笑著在敵人清醒的時候一根一根切斷對方的手指。

格蘭菲迪和瑪格麗特確認戀愛關系已有兩年，僅從感情深厚的程度來看，這兩位絕對是戀愛偶像劇的級別，但算上他們的身份和行事作風，畫風大機率會變成恐怖片。

總而言之，清除行動的負責人雖然不像是琴酒一樣擁有‘臥底殺手’的名號，但也相去不遠。

一時間風聲鶴唳，琴酒在回歸後特地前去了解了相關情報，這才知曉這次揪出來的臥底有十餘人，有些來自各國官方，有些單純想要為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報仇才一頭紮進這由罪惡構築的漩渦之中，可惜他們只能止步於此，不僅無法報仇雪恨，自己也失去了所謂的‘未來’。

可悲又現實得有些可怕。

在旁人眼中，琴酒知曉了清算名單後也只是冷笑一聲，並未多做評價，大抵是在嘲笑臥底們的不自量力。但只有琴酒本人才清楚，他只是在嘲笑自己罷了——猝不及防的獵殺和清洗，他毫無準備，更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他曾經無數次在boss面前請纓去處決臥底和叛徒，哪怕是黑衣組織的首領也認為他對不忠於組織的人深惡痛絕，但沒有人知道，他在可以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救了許多人——那些人如今有些隱藏在暗處替他做事，有人改頭換面隱姓埋名過上了平靜的生活。哪怕這件事很難，甚至有讓自己暴露的風險，他也一直在做，所為的，無非就是隨心而已。

而這次，他沒辦法暗中佈置，也沒辦法救任何人，所以那些人死了，他還要想方設法做出不屑一顧的模樣來證明自己忠於組織。

而格蘭菲迪最後的目標，則是讓他在其身上察覺到了些許違和感的萊伊。

萊伊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全能型代號成員，組織內部的說法是他看起來像是第二個琴酒：武力值強大、冷酷無情、長發、左利手，聽說對方曾經跟琴酒搭檔完成了一項任務，最終得到了很高的評價。

這樣一個人是臥底的可能性按理說不會太高，但破綻終究是破綻，對方十分謹慎，所屬勢力也將他的所有資料都盡數銷毀，向外傳遞訊息時也萬分小心，哪怕以格蘭菲迪的能力也沒有發現萊伊究竟有哪裡不對。

但巧就巧在他有一個朋友，而那位朋友是遊走在美利堅地下世界的情報商，更巧的是，他曾經與fbi打過交道。

“他說他曾經見過萊伊，”格蘭菲迪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仍舊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fbi的王牌探員、犯罪分子口中的‘魔鬼之子’，這名號起來很帥氣，不是嗎？”

“……嘖，”琴酒當然知道格蘭菲迪對他說這話的深層含義——無論萊伊身上出了什麼問題，他都脫不掉幹系。然而這不影響他討厭格蘭菲迪的笑容，虛假得讓人惡心，“我欠你一個人情。”

他急匆匆地轉身離去，既然對方已經直接將訊息送到他手中，那麼一切就還來得及。

琴酒回歸後的第二週，萊伊威士忌自覺身份洩露，他敏銳到哪怕有一點兒不對就會發現些許端倪，更別說格蘭菲迪那不夠高明的試探。為了避免功虧一簣，他選擇在「處決」到來之前逃離，大抵是因為心有不甘，離開之前，萊伊與fbi的同事佈下了天羅地網，試圖去完成一件可能性極低的壯舉，即抓捕琴酒。

要知道fbi在日本境內的行動也是頗為艱難，做出這個決定也有些孤注一擲的味道。萊伊給琴酒打了電話，言語間毫無破綻，似乎只是想請對方聚一聚而已。

琴酒答應了，卻並不打算去。

萊伊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哪怕這次成功過關，之後自己的可信度也會打個折扣，極有可能會行動受阻，如此得不償失，還不如早早抽身。至於將琴酒約出來？他只是不想就這樣灰溜溜離開，如果能抓住組織內部最核心的成員當然是好事，就算計劃失敗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當然，他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