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伊在約定好的地點等了兩個小時,但除了路過的人之外,並沒有琴酒的身影,他沉默半晌,才抬手輕輕敲了敲塞在耳朵裡的耳機,輕聲道:“收隊吧,他不會來了。”
他很聰明,但琴酒也不蠢,自然不會跳進如此明顯的陷阱裡,說到底,也僅僅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萊伊,不,是已經準備離開組織的fbi探員赤井秀一併不知道,就在他的視覺死角,身穿黑色風衣的銀發男人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明明應當是肉眼無法窺見的遙遠距離,對方就像是能夠看到赤井秀一的臉一樣,眼中卻並無殺意,更像是遇到了有趣的人時才會生出的興味。
“基安蒂,科恩,遊戲開始了。”
唇角的弧度緩緩擴大,他看著赤井秀一離開自己的視線,隨即下達了自己的命令——事實上,他並不認為那兩人能夠攔得住萊伊,但給對方添點兒麻煩總是可以的。
遊戲嘛,自然要有來有往才有趣,日本可是他們的主場,fbi可沒辦法大展拳腳。
至於他自己……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去做,比如說再去與「那位先生」見上一面。
boss換了一個據點,房間的佈局倒是跟之前那間相差無幾。老者仍舊穿著一身看起來十分舒適的休閑服,無論如何看起來都像是普普通通的、在路邊隨處可見的老人家,沒有絲毫所謂的‘氣場’存在。
“你看起來很懊惱,”老人說,“看來之前的談話並沒有讓你放鬆些許,對嗎?”
“是的,先生。”琴酒摘下了自己的禮帽,略長的額發遮住了那雙銳利的眼眸,他將禮帽扣在胸前,隨即彎下了向來挺直的脊背,“……很抱歉,這次是我的失誤。”
事實上,赤井秀一併非沒有給黑衣組織造成損失,他的實力強大,早早獲取了代號,在傳聞中甚至得到了琴酒的認可,暗地裡收集的情報或許比他們想象的要多得多。boss曾經藉由二人共同出動的任務來讓琴酒測試萊伊是否忠誠,琴酒給了肯定的答案,如今來看,這些損失都是由於琴酒的失誤,想必組織內部看不慣他的人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時機。
落井下石嘛,組織的成員可不是什麼慈善家。
“這件事啊……”琴酒仍保持著鞠躬的姿態,近九十度,他沒有起身,而boss語氣微冷,也沒有讓他坐下,“你當初的判斷是他‘可信’,我相信你的判斷,所以才沒有詢問具體的細節,並且將權柄賦予一名fbi探員,而gin,你可以對此進行解釋的,對嗎?”
boss的語氣輕飄飄的,但在場兩人誰都不能否定這句話中所蘊含的含義。是的,琴酒讓「那位先生」失望了,而在這之前不久,他還和藹地將琴酒當成自己的後輩悉心教導,他信任這位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後輩,甚至不惜耗費時間一點一點教導對方,但如今,這位後輩出錯了,還不是微小的錯處,倒是多出了幾分白璧微瑕的意味。
“任務途中……那次任務,他的身手在高壓之下顯露出了軍方的影子,”琴酒在組織了語言之後開口道,“而他承認了這點,在美利堅,退役的軍人成為自由僱傭兵並不少見。”
“資料沒有破綻,而他的行事作風並不正派,所以我疏忽了,”他頗為艱澀地開口道,“是一直以來的自負矇蔽了我的雙眼,先生。”
“我願意做任何事來彌補本次的失誤。”他說,“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而萊伊……不,赤井秀一定會死在我的槍下。”
“……並不需要你如此嚴陣以待。”boss定定地盯著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因為對方姿勢的原因,他只能看到那一頭如同月輝的銀發順著琴酒的肩膀滑落,在黑衣的映襯下更為明顯。不知為何,他想到了琴酒剛剛獲得代號的時候,那時對方本應是稚氣未退的年齡,但那雙碧色的眼眸就如同荒野中出沒的獨狼,讓人與之對視時不寒而慄。
而那時的琴酒,就展露了自己的特質——致力於成為boss的利刃,痛恨一切背叛者和不懷好意者。
如今也是如此。
“我接受你的理由,gin。 ”他說,“沒有人能避免失敗,你也是。”
“去善後吧,你需要親自彌補這一切,這次不會讓我失望,是嗎?”
“……是的,先生。”
他終於直起身,雙眼與boss對視——那眼中志在必得的野心和被愚弄後的不甘交織而成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