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無從知道,單無綺的大腦得出了怎樣驚人的結論,但至少,在他們相處的幾個月裡,單無綺從未如此失態。
單無綺明顯想追問什麼,但她顧忌在場的薩摩,沒有出聲。
單無綺沉默地離開,帶著某種決心。薩摩盯著單無綺留在原地的那摞白皮書,一隻堅硬的槍託突然抵上了他的臉頰。
薩摩吃痛回頭,梅收回槍託。
“你該叫我師父了,小狗。”梅甚至不願意以名字稱呼對方,“上靶,讓我看看水平。”
薩摩的神經末梢後知後覺地顫動了一下。
他上前一步,睜大眼睛追問:“單……我師父呢?”
梅沉默,不想回答。
薩摩再次上前。
“你就當沒有這個師父!”梅惱怒道。
梅不能把話說得太明白。一切都懸而未決,政治的餐桌上,每一位食客都可能成為盤中餐。
但出乎他的預料,薩摩沒有追問。
在梅的注視下,薩摩沉默地走上靶場,對毫發無傷的靶紙舉起手槍。
砰!
薩摩放下槍。
梅捂住額頭:“你耍個屁的帥……脫靶了!”
薩摩沒有反駁。
梅察覺不對,走近靶紙,對牆上的彈孔眯起眼睛。
——沒有新彈孔。
——一地的彈殼,只有一個彈孔。
梅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回頭看了看薩摩,又扭頭盯著牆上的靶紙——一個標出要害的人形:“你是傻逼嗎?”
薩摩再次舉槍,梅挑眉。
砰!
子彈和梅擦身而過,牆上唯一的彈孔再次加深。
薩摩放下槍,梅嗤笑一聲。
梅:“挑釁?示威?想咬人?”
薩摩:“只是練手。”
“你的牙齒足夠尖,但鼻子不夠靈。”梅終於生出一絲正視薩摩的想法,“回答我,離開這裡前,單無綺的腦子在想什麼?”
薩摩的目光掃過那摞白皮書:“築牆派和遷徙派又要鬥起來了,她在思考——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傻逼!”梅的咒罵直抒胸臆,“她在思考怎麼保下外城!”
這是兩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但薩摩不是傻子,當一件事有了起因和結果,便足以推斷出經過。
基地的資源分配矛盾日益尖銳,首長拉齊內外兩城的供給標準例如統一供電時間),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但這只是在拖延問題,卻無法徹底解決問題。
人口在某些時期是紅利,在某些時期是黑利。
不幸的是,如今的基地,已經進入人口黑利期。
再一次,在梅的注視下,薩摩舉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