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是人類最美好的品德,無法將槍口對準同胞,不是薩摩的罪。
但這個基地生著怪病,能夠吞噬一切明亮的東西。
砰!
梅安靜地盯著牆上的人形靶紙——眉心處,一個漆黑的彈孔徐徐冒著白煙。
不等梅刁難發問,薩摩放下槍的同時輕聲解釋:“有的人,心髒長在右邊。”
所以他射擊大腦。
所以他一擊斃命。
梅沒有說話,因為他很不想承認自己看走眼了。
薩摩不是狗。
他是一頭狼。
……
首長坐在會議桌上首處,十六歲的單無綺低眉順目,如同一隻沒有存在感的花瓶,溫順而沉默地站在首長身後。
這裡沒有她說話的地方,即使她是首長副官。
首長的身邊看似滿是擁躉,實則一團汙穢。
貴族是群牆頭草。他們空佔著因先利條件和漫長時間積攢的社會財富,讓流動的貨幣變成了腐臭的死水,為了手中的麵包能塗滿黃油,他們屢屢隨風而倒。
平民是群黑羊。他們爭得頭破血流,從基層乃至底層爬到如今的高位,早已舍棄了寶貴的美德,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心竅,與渴血的肝腸。
而個別人,他們既不屬於貴族,也不屬於平民。
隱晦而露骨的餘光頻頻掃過單無綺,單無綺盯著鞋尖,第一次失去了所有伶牙俐齒。
——我能做什麼?
——我該做什麼?
單無綺安靜地思考,把腦子裡的想法描了一遍又一遍,彷彿寫作文的學生無從下筆,筆尖反複描過同一個逗號。
“諸位,肅靜。”首長終於開口,“請聽我一言。”
哄鬧的會議桌安靜了。
一雙雙或渾濁,或精明的眼珠牢牢盯著上首處的首長。
無人敢這樣直視太陽,然而財帛動人心,天上的太陽會平等地刺瞎每一個窺視者的雙眼,但地上的太陽卻不會。
“首先,我拒絕執行人類篩選計劃。”首長零幀起手。
轟——!!
安靜了不到五秒,會議桌再次開始轟鳴,而且比之前更熱烈,更真切,更直抒胸臆。
一張張嘴巴快速翕張,像離了水的魚。一隻只脖頸漲紅伸長,像向上提的鴨。
“為什麼?”
“那群賤民有什麼好在乎的?”
“你背叛了你的階級!你背叛了你的同胞!你背叛了你坐著的位子——你不配當首長!”
一群狗屎!
去死吧!
毀滅吧!
陰影處,單無綺抬起藍眸,殺心凜冽,目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