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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瓦尼

卡瓦尼

有著單無綺面孔的異種之王同意了單無綺的所有要求,它並不在乎尊嚴、榮耀這類形而上的東西——正如“零”之前所言,擁有道德觀念和情感需求的零,在異種之中也是一個“異種”。

異種之王只想要它和它的族人們活下來。

活著才是一切,活著高於一切。

內城官員目睹了談判的全過程。

專注內鬥三百餘年,內城官員已經喪失了對外界,乃至對世界的判斷。他們膽戰心驚地看著單無綺和異種之王交涉,那種遊刃有餘的從容和胸有成竹的強大,是內城官員無論如何也無法模仿,更無法學會的。

他們終於不再把單無綺視作一個幸運的、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他們開始把她真正地視為人類的庇護者和守護者。

異種安置區開始如火如荼地建設。

研究所所長藍心加班加點,完成了代理首長單無綺下達的超級訂單。一箱箱特製拘束器在伊甸的監督下鍛造、加工,又連夜運上火車,沿著銀灰色的鐵軌從內城運輸到外城。

當單無綺將第一隻“狗牌”掛上異種之王的脖頸時,無論外城人還是內城人,都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驚呼。

單無綺和異種之王宛如一對雙生花,她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區別僅僅是單無綺仍然擁有人類的形體,而異種之王為了表示對單無綺的尊敬,將下半身維持著腕足糾纏的模樣。

異種之王盯著單無綺的脖頸——那裡也有一隻狗牌。

即使異種之王沒有人類的道德和情感,但它也知道,這只黑色的拘束器象徵著弱者對強者的臣服。

它疑惑地問:“您為什麼也戴著狗牌?”

它直接大聲地問了出來,沒有控制音量,這句話傳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單無綺笑了笑。

她扯了扯衣領,把那隻“狗牌”完整地露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單無綺的脖頸上。

單無綺看著異種之王湛藍的眼睛,微笑著問:“在你的部落,那片廢土之上,你和你的族人過著怎樣的生活?”

異種之王思索片刻——它擁有智商,而且不低:“我們和那片土地上的生靈沒有任何區別,我們狩獵,同時被狩獵。我們的最後一位大祭司說過,我們都是世界的孩子,我們死去,然後以另一種形式新生。”

單無綺問:“廢土上,你如何保護你的族人?”

異種之王答:“這個世界危機四伏,我會努力讓我的族人變得強大,如果它太過孱弱,沒有任何變強的可能,我會戰勝它、吃掉它,它會和我融為一體,我將用一生保護它。”

人群驚呼一聲。

單無綺道:“但人類不是這樣的。”

異種之王抬頭,它自從擁有思想後,鮮少和人類深入交流。

末帝赫爾漠斯·安茲菲爾德是它的皇帝,它的君主。它對末帝的臣服刻在基因裡,但他們不曾深交,他們之間唯一的牽絆,是一樁充斥著謊言的、不公平的交易。

智者波利·薩恩奇是它的囚徒,它的獵物。它如一隻饑腸轆轆的野獸,將波利帶回自己的部落,卻在波利逃走後才驟然發現,它曾將一顆智慧的星星攬入懷中。

而如今,單無綺將狗牌戴在它頸上。

它無法體會人類的情感,更無法理解人類的初衷,它溫順地接受來自更強者的奴役和約束,以及獵人和獵物地位的倒置,但面前的這位強大的人類,似乎有話要對它說。

“在人類的世界,強者並非永遠是強者,弱者並非永遠是弱者。”單無綺對異種之王道,“我是強者,但我同時也是一個弱者。”

異種之王疑惑地皺眉:“為什麼?”

“因為愛。”單無綺道,“我愛這片土地,我愛我的同胞,我甘願俯首,讓基地的人民為我戴上狗牌。”

異種之王依然皺眉,它不理解。

“你會理解這一切的,在你理解的那一天,你會真正融入這座基地。”單無綺笑道,“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異種之王道:“我有一個請求。”

單無綺道:“請講。”

“請給我一個名字。”異種之王低聲細語,它真正臣服了,盡管它所臣服的,有且只有面前一人,“我願意融入您心愛的基地,一個可以被呼喚的名字,會是一個好的開端。”

單無綺思忖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