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興奮地跟紀暘說起了今天的試音，描述自己如何在一眾實力強勁的配音演員中憑借對角色的深入理解，以及所配臺詞方方面面的把控，殺出重圍，得到製作組的認可，拿下了角色。

“我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我能打敗單行健老師，拿下這個大ip的主役角色，這真的，”竺曉凡激動到蹦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他可是大佬誒！”

紀暘看著他興奮的模樣，想起了自己二十出頭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不禁笑笑，“這不是不可思議，是意料之中，你很優秀，也很努力，所以你能值得這個角色。”

“真的嗎？紀老師真的是這麼想的嗎？”竺曉凡高興得眼睛像星星一樣在發光。

“當然，我可是看著你窩在書店裡學古文的。”

竺曉凡不好意思撓撓頭，“其實那天我沒看進去多少，在犯困…….不過，我後來回家，真的有好好學習的。”

“我信你。”

“嘿嘿！”

演出開始前五分鐘，兩人到了大禮堂。檢票完畢後，兩人趕緊找到位置坐下，是中間靠後靠牆的位置。

“位置有點偏，不好意思。”坐下來後，紀暘抱歉道。

“沒關系，我覺得很好。”竺曉凡張望四周，“還是第一次在大學裡看演出呢，人真不少。”

“可你9月27號不就在這裡舞臺表演過麼？”

“那是我表演，這次是我看別人表演，不一樣的。”竺曉凡背靠座椅，兩腿一伸，舒舒服服道，“大學真好啊，什麼都有。”

紀暘記得竺曉凡提過他沒有上過大學，心裡估摸著他應該對沒能上大學這件事很遺憾，便道，“你有空可以常來玩。在我們學校的微信公眾號上預約一下就好，我們學校很多活動，比如像今天這種演出活動，都是對外開放的。”

“還要預約？可我今晚沒有預約啊。”

“那是因為我帶你進來了。”

“那以後紀老師可以帶我進來嗎？”

“我不一定總是有空的，有時候上課或者做實驗，走不開的。”

“這樣子，”竺曉凡有些失望，“還是更想紀老師帶著我進來。”

“為什麼？”

“不知道，反正就是想紀老師帶，可能是因為見到紀老師我心情就很好吧。”

紀暘斜眼看他，“你說這話，是又犯了職業病？”

竺曉凡奇怪地看著他，“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紀暘突然不想繼續說下去了，因為他看竺曉凡的神情，完全不是有什麼曖昧的想法，可能竺曉凡就是這樣的人吧，大大咧咧，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對誰都很好很熱情。

倒是他自己，就愛胡思亂想，過度解讀。

太敏感了。紀暘罵自己。

“沒什麼，看演出吧。”他敷衍道。

竺曉凡歪頭看著紀暘靠著椅背坐好，眼神從自己身上轉移到舞臺，只能帶著滿心疑惑應了一聲“哦”。

觀眾席的燈光暗下，觀眾們自覺地閉了聲，舞臺的帷幕拉起，演出隨著音樂的響起而開始。

魏晉風流多美人，演的是魏晉時期幾位名人的故事，時空跨越很大，從初期，確切地說，該屬於三國時代的孫策周瑜，曹家兄弟，到中後期的竹林七賢。有運籌帷幄的謀士，也有戰功赫赫的將軍；有沉迷清談的名士，也有救世濟民的聖醫。甚至連存在於傳說之中的洛神，也被搬上了舞臺。

舞臺燈光柔和，營造出仙境一般的氛圍，輕紗般的仙服隨著飾演洛神的演員舞動的身體飄飛。洛神腰肢細軟，步伐輕盈，一張一收，一轉一跳，看似無比輕松，實際上卻充滿了優雅的力量。她輕盈躍起，衣袂飛揚之時，彷彿真有水在隨著她旋轉。

竺曉凡被美得目瞪口呆，因為工作的原因，他的想象力和共情能力都很強。此情此景，讓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刻苦研讀的一篇古文。

他忍不住出聲道，“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

紀暘的雙耳和心都被抓了一下，扭頭盯竺曉凡，“你在說什麼？”

“嗯？”竺曉凡被他一問，彷彿是剛被人從夢裡叫醒一般，表情呆呆的，“什麼？”

“你方才嘟囔的什麼？”

“《洛神賦》裡的句子啊，這臺上正在跳舞的不是洛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