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笑,走回了她之前在的地方。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攤位,擺放著些自制的手工藝品,有著濃濃的魔法風格。
紀煬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去買老太太的東西,只是從超市採購回來,再次經過那個小攤子時,送了老太太一盆在超市裡買的花。
紀煬對老太太,也對自己說:“aes ird gut und frohes eihnachten。”
二)
“這麼熱,今天怎麼出工啊。”
工友站在工地的大門,看著頭上毒辣的太陽,一邊擦汗一邊抱怨。
竺曉凡看了一眼手機,顯示此刻氣溫接近四十度。
頂著這樣又熱又曬的天幹活,到了下工的時候,皮都要掉一層。
但是為了生計,竺曉凡還是帶上安全帽,戴上磨得又髒又破的手套,在脖子上圍了一條毛巾,離開休息棚的蔭蔽,沖進了毒辣太陽的火熱懷抱中。
他還不到二十歲,是整個工地裡最年輕的工人,卻比很多工人都要有經驗。許多比他年紀大得多的工友都問過他,為什麼年紀輕輕的就不讀書了,跑來工地吃這口辛苦飯,他看上去帥氣斯文,不像是不求上進的人。
對於工友們的詢問,竺曉凡臉上總是笑著面對,大大方方地說完成九年義務教育就夠了,他腦子還沒聰明到能考上大學,還不如早點出來打工,還能幫到家裡。
然而在心裡,總是會捲起酸澀的波浪。他比誰都想繼續讀書,他腦子一點都不差,他很願意學習的。
只是家裡真的太窮了,超出義務教育階段的上學,就是一件不可得的奢侈品。
工地的活兒很多,一天忙完,竺曉凡的衣服全濕了,圍在脖子上用來擦汗的毛巾能擰出一大攤水漬。太陽的暴曬使得沒有衣服遮擋的部位已經紅得發紫,裹著汗水的皮彷彿一碰就會掉。
竺曉凡回工地宿舍沖了個涼水澡,換了件幹淨的衣服,和工友們在工地的簡陋食堂吃了頓並不可口的晚飯後,又一起去工地外的小賣鋪買冰啤酒。
付款的時候,一個喇嘛模樣的漢子走了進來。竺曉凡的打工的地方是個多民族雜居地,在路上經常能看到喇嘛。
那喇嘛似乎不會說漢語,跟櫃臺老闆語氣生硬地說了幾個詞,老闆根本聽不懂他想要什麼。兩人比比畫畫的,越聊越急,看著幾乎是要吵起來了。
竺曉凡聽不下去了,提著啤酒走過去,用藏語問了一下那喇嘛想要什麼。
喇嘛一愣,接著用藏語告訴竺曉凡自己想要買一瓶黑茶和兩個饢。
竺曉凡將他的要求用普通話轉述給了老闆,老闆說沒有饢,只有饅頭,他要也能吃的話就給他熱熱。
竺曉凡便又將這話告訴了那喇嘛,那喇嘛答應了。
老闆熱了兩個饅頭,從冰櫃裡拿了一瓶黑茶,喇嘛搖頭,說了句藏語。
竺曉凡告訴老闆,喇嘛說不喝冰的。
老闆便從去裡頭的貨架上拿了一瓶常溫的。
喇嘛結了賬後,跟竺曉凡說了些話後就離開了。
老闆看喇嘛走遠了,笑著誇竺曉凡:“今天真是多謝你幫忙了,不然惹誤會鬧起民族|矛盾就不好收場了。沒想到你還會說藏語,小夥子真是厲害。”
竺曉凡笑笑:“老家的村子裡有幾戶藏族人,小時候跟他們家的孩子玩,聽著聽著也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