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推開門,就看到景昀澈正俯身往開啟的行李箱裡放著疊好的衣物。童嫿的腳步猛地頓住,心瞬間揪緊,她的眼神裡滿是不安。
“你要去哪?”她快步上前,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
景昀澈聽到她的聲音,手上的動作瞬間僵住,好幾秒後才緩緩直起身,轉過身,神色冷淡,吐出兩個字:“出差。”
童嫿暗暗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下意識問道:“你要出差多久啊?”景昀澈用力合上行李箱,“砰”的一聲悶響,眉頭微皺,抬眼看向她,眼神裡帶著一絲審視,語氣中夾著質問:“怎麼?你很希望我離開久一點?這樣就沒人管你,你就能自在地當你的‘景夫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童嫿連忙擺手,目光落在景昀澈臉上,發現他臉上的淤青比昨天淺了些,心裡微微一動,突然想起什麼,“你等一下。”說完,轉身匆匆跑向主臥。
她快速開啟櫃子,拿出藥箱翻找起來,嘴裡不停唸叨:“跌打酒帶上,感冒藥也不能少,還有創可貼……”
不一會兒,便把挑好的藥品裝進小袋子,小跑著回到景昀澈面前,遞給他,眼神裡滿是關切:“這是之前託朋友從澳門寄來的藥,跌打酒、感冒藥、創可貼,你出門帶著備用,以防萬一。”
景昀澈接過藥袋,手指輕輕摩挲著,抬眸看向她,聲音不自覺放柔:“謝謝。”頓了頓,又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他的眼神裡藏著一絲期待,連提起行李箱的動作都遲緩下來。
童嫿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在喉嚨口打轉,最終卻只化作輕飄飄的四個字:“注意安全。”
那聲音輕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眷戀與擔憂。景昀澈原本還滿含期待,可等來這麼一句,心裡頓時一陣失落。他抿了抿唇,輕輕應了聲:“好。”深深地看她一眼,拖著行李箱轉身離開,背影滿是落寞。
童嫿站在窗邊,看著車越開越遠,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外,心裡猛地一空,這才驚覺自己有多捨不得他,明剛才有一肚子囑咐的話要說,甚至還沒問“他去哪個城市出差?什麼時候回來?”她怕說出來換來的又是對方的冷言冷語,只能將滿心的話都咽回肚子裡。突然,她鼻子一酸,眼睛裡默默流出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窗臺上。
接下來的日子,童嫿像丟了魂。工作時頻繁走神,手機就放在手邊,她時不時拿起來,滿心期待景昀澈的訊息,編輯好的問候,猶豫再三,卻始終沒勇氣發出去。
景澈出差的第十天,還未歸來,童嫿對他的思念卻如瘋長的野草,日益蔓延。這些日子,她常常對著空氣發呆,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以往幹練果決的她,如今處理工作也變得心不在焉,助理好幾次提醒,她才回過神來。陽光正好的午後,童嫿正在自己的樂器店裡忙碌,不經意間抬眼,就看到陳宇航和藍喬走進店裡。一瞬間,她手上的動作頓住,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攥緊,差點跳出嗓子眼。她的眼眸中迅速閃過一絲驚喜的光亮,下意識脫口而出:“他回來了!”在她看來,陳宇航和景昀澈一同出差,如今陳宇航歸來,景昀澈想必也回來了。然而,這驚喜如同春日裡的薄霧,眨眼間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一抹黯然悄然爬上她的眼眸,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下垂,忍不住暗自嘀咕:“他都回來了,為什麼不來見我呢?難道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氣?”
想到這兒,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委屈與不安,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放空,連陳宇航和藍喬走近跟她打招呼都沒立刻回應。“嫿嫿,”藍喬提高音量,又叫了她一聲。
童嫿這才回過神,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回應:“你們來啦,她的目光又落在陳宇航身上說:“你出差回來了,最近都還好吧?”
“那當然,簡直是順風順水啦!”陳宇航說起這次出差,眼睛亮晶晶的,臉上寫滿得意,繪聲繪色地講著,“不過,這次就我先回來了哦。”
童嫿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還沒回來嗎?”聲音裡滿是藏不住的失落,肩膀也微微耷拉下來。
“是啊,阿澈說那邊還有些收尾的事兒要處理,就先讓我回來了。”陳宇航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完全沒注意到童嫿黯淡下去的神色,還興致勃勃地分享著出差的趣事。
童嫿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像是掉進了冰窖,冷颼颼的。原來她日日夜夜盼著他回來,哪怕回來後還是冷戰、吵架,她也甘之如飴,只要能經常看到他的身影就好。
可這十天,對她來說卻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這種蝕骨的思念,難道就是小說裡寫的思念泛濫嗎?又過了五天,半夜,細密的雨絲敲打著窗戶,童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裡全是景澈的影子,怎麼也睡不著。實在無奈,她起身走向廚房倒水喝。昏昏沉沉中,她完全沒注意到浴室的燈還亮著。就在她喝水的時候,“吱呀”一聲,浴室的門突然被拉開。
正喝著水,“吱呀”一聲,浴室門突然開了。“啊!”童嫿嚇得不輕,手一抖,水灑出來弄濕了睡衣。她驚慌地抬起頭,瞬間,萬千情緒湧上心頭,因為站在她眼前的是心心念唸的景昀澈。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像是在做夢一般。
景昀澈也直直地盯著她,目光深邃而複雜,裡面藏著濃濃的思念、些許委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嗔怪。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她面前,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又透著一絲期待:“想我了沒?”
童嫿完全沒想到他見到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一下子怔在原地,看著他,嘴巴微張,卻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景昀澈伸出手,輕輕從她手裡拿下杯子放在櫃子上,緊接著伸出手臂,一把摟住她纖細的腰,吻了上去。童嫿先是一僵,身體緊繃得像根弦,幾秒後,慢慢閉上雙眼,回應著他的吻。他順勢將她橫抱起來,走向臥室,把她輕輕放在床上,自己躺在她身側,半個身子壓了過去,一隻大手溫柔地放在她額前的頭發上,拇指來回摩挲著,和她深情對視,眼神裡滿是渴望:“說,你到底想我了沒?”他迫切地想要聽到她的答案,像是在等待命運的宣判。
童嫿的心徹底被他的溫柔攻陷,終於放下矜持,毫不猶豫地望著他,眼神裡滿是深情:“我是想你的,很想很想!”
“想我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景昀澈微微皺眉,眼神裡閃過一絲委屈,像個被冷落的孩子。
童嫿突然鼻子一酸,想起他出差的這半個月,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可是你也沒有給我打電話?”
他放在她額頭上的手摩挲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瞳孔漸漸縮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默默注視著她不說話。這些天,他每天都在等她的電話,哪怕只是一條資訊,他就原諒她。從出差第一天起,他每天都關注著這個城市的天氣預報,打雷閃電時,他擔心她一個人在家會害怕。可直到專案結束,他都沒等到她的訊息。和客戶簽完合同後,他讓陳宇航先回來,自己在那邊多逗留了幾天,就是為了懲罰她。為了不去糾結這件事,他出門不帶手機,甚至直接關掉私人手機。直到那天陳宇航給他打電話,他試探著問起她的情況,聽到她說童嫿似乎瘦了,看起來心不在焉的,他終究還是心軟了,訂了機票趕回來,偏偏又遇到飛機晚點,耽誤了幾個小時,回來時已是半夜,還下著傾盆大雨。可這些都阻擋不了他想見到她的迫切心情。
童嫿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生氣了,心裡一緊,眼神裡滿是擔憂,小聲地問:“你還生我的氣嗎?”
“我生氣的是,我出差在外,你一個電話都不曾給我打過。我每天都盼著手機響起,是你的來電,可每次都落空。”他情緒激動,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不自覺提高,“你怎麼能這麼心狠,把我晾在一邊,我完全做不到這樣對你。”說著,他眼中滿是受傷與不解,往日的神采被黯淡取代,緊緊盯著她,像是在等待一個合理的解釋。
誰知童嫿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哭得梨花帶雨:“對不起,我真的很想給你打電話,很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可是我就是提不起勇氣,你走了之後我才發現,我是那麼的不能習慣你不在身邊的日子。這段時間,我每天都盼著你能早點回來,盼著你能打電話給我,昀澈,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的我都願意給你。”她越說越傷心,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
他不敢相信她剛才的告白,看著她臉上的淚不停地往下流,印象中她很少落淚,哪怕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也不會讓眼淚落下來。此刻的她楚楚動人,他不禁又心疼又自責,罷了,誰讓他愛她呢。他的手滑向她的臉龐,輕輕為她拭去眼淚,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深情地說:“我想要的只有你!”說完用嘴唇幫她止住留下的眼淚,從眼角到耳後,兩人一夜纏綿。這一對戀人經歷了這麼多誤解,終於在今晚開啟心扉,坦誠面對自己的心,接納了彼此!
第二天早上,床上的兩人正相擁而眠,外面的雨聲依舊淅淅瀝瀝。不知是何種默契,兩人竟同時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對方刻在自己心裡的臉,兩人相視而笑,那笑容裡滿是幸福與甜蜜。
景昀澈先開口問:“餓了沒?我起來給你做早餐。”說完正欲起身,童嫿拉住他的胳膊,語氣柔和,臉上還帶著一絲羞澀:“我不餓,你昨晚回來得晚,今天又是週六,就好好睡個懶覺。”說完,童嫿早已面色緋紅,緩緩轉過身背對著他。
景昀澈心一喜,他從背後抱住她,嘴唇貼著她的脖頸落下輕吻,熱氣撩得童嫿一顫。最終,他貼近她耳畔,聲音低沉而魅惑,一字一句緩緩吐出:“可是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