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景昀澈手一伸,幹脆利落地從童嫿手裡搶走玫瑰餅。緊接著,他轉身大步離開,皮鞋踩在地上,“噠噠”聲急促又響亮。
童嫿呆立原地,望著景昀澈遠去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滿臉都是茫然無措,好半天都沒緩過神。
夜色深沉,酒店的包間內燈火通明,暖黃的燈光傾灑在每一處角落。景明澈正與旁人交談,不經意抬眼,就看到時瑞金那熟悉踏入包間。時瑞金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穩步走來,開口寒暄:“景總,你父親身體近來可好?”景昀澈嘴角上揚,禮貌回應:“我爸在家調養身體,多謝時董掛念。”二人目光交彙,笑意背後,滿是對彼此的提防。
這時,韓總推門而入。他身材微微發福,圓滾滾的肚子把襯衫撐得緊繃,腕間的一塊低調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偶爾折射出微光,透著矜貴與沉穩。臉上的肉微微堆疊,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一條縫,透著精明世故。一進門,韓總就和時瑞金熱絡地打招呼,看起來兩個人是熟識。韓總又把目光移到景昀澈的臉上說:“景總,聽說您身邊的秘書長得漂亮,你這次帶了個長得漂亮、工作中更是一把好手,怎麼沒見她人呀?”景昀澈神色從容,語氣平和:“她剛到這邊,有點水土不服,肚子不舒服,我讓她在房間歇著,免得掃了大家的興致。”韓總撇了撇嘴,嗤笑一聲:“哎,女人就是嬌弱。”
韓總話音剛落,包間裡響起一片附和的輕笑,景昀澈扯出個淡淡的笑,沒吭聲。
隨著笑聲漸息,眾人紛紛入座。韓總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清了清嗓子,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開口說道:“這次專案,經過層層篩選,大家都付出了不少心血。我也不想浪費各大公司的時間,就明說了,明天我們會在你這幾家公司裡著重挑選一家合作。”
此話一出,包間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韓總身上,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陳總坐直身子,雙手交疊,眼神滿是期待:“韓總,我們公司這次誠意十足,方案也反複打磨過,就盼著能合作。”
其他人也趕忙附和,你一言我一語爭取機會,氣氛一下子熱烈又緊張。韓總抬手虛壓,臉上堆滿笑容,朗聲道:“好啦,大家都別這麼緊繃著,今晚就不談工作了,吃好喝好!”這話一出,包間裡原本緊繃的氣氛瞬間緩和,眾人笑著附和,紛紛端起酒杯,互相敬酒寒暄。服務員魚貫而入,一道道精緻菜餚上桌,觥籌交錯間,歡聲笑語再度填滿整個包間。韓總看向景昀澈,他穿著簡約白襯衫和深色長褲,身姿挺拔。五官劍眉星目,眼神銳利,頭發利落,整個人帥氣又精神。韓總打趣:“韓總嘴角一勾,半開玩笑地說道:“景總,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單著呢?咱們這海濱之城,美女如雲,性格比北方的姑娘溫柔婉約多了。要不今晚我給你安排安排?”這話一出,包間裡瞬間爆發出一陣鬨笑聲,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
景昀澈嘴角扯出一抹禮貌的笑,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緩緩說道:“韓總好意心領了,最近專案忙得暈頭轉向,實在沒精力談戀愛,還是先以事業為重。”
這時,和景昀澈有生意往來的劉總也跟著湊趣,笑著說:“韓總,景總身邊有如此優秀的秘書,只怕一般的美女,真入不了景總的眼喲!”
旁邊見過童嫿的人,臉上帶著八卦的神色,扯著嗓子嚷道:“確實!我可親眼見過,他倆站一塊兒,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聽聞此言,韓總來了興致,他微微眯起眼精,看著景昀澈說:”景總,有機會帶上你的秘書一塊吃飯,讓我有機會瞧瞧是怎樣的佳人?” 景昀澈站起身,舉起酒杯向韓總敬酒,真誠說道:“韓總,不瞞您說,我這秘書實在內斂,還有點社恐。我怕她來掃了您的興,不過我一定會轉達您的美意,有機會一定帶她親自拜訪您。”
韓總哈哈一笑,擺擺手說:“景總客氣啦,我就隨口一說。既然這樣,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杯我幹了!”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時宴聽著他們的談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著專案一結束,童嫿就能回到自己身邊了。
韓總興致勃勃,又把話題轉向時宴:“我聽說前兩年跟你爸吃飯,當時我要把我侄女介紹給你,結果你爸說你已經有婚約了,不知是哪位姑娘這麼有福氣啊?”時宴神色自如,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不緊不慢地回應:“我未婚妻為人低調,不是名門出身。”
時瑞金突然開口:“韓總,你還記得20年前的商業鬼才童臨?”
韓總正端著酒杯,聽時瑞錦提到“童臨”,手猛地一頓,腦海中瞬間浮現出20年前那個縱橫商界的風雲人物。他發家時手段淩厲,風光無限,可誰能想到最後竟落得個跳樓自殺的悲慘結局,韓總不禁唏噓,抬眼看向時瑞金,滿臉詫異:“你的意思是,你家阿宴的未婚妻是他女兒?”
時瑞金笑著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當年啊,我們兩家走的極近,這倆孩子小時候經常一起玩,我們大人看他們很投緣,就訂娃娃親了。後來女方爸媽去世了,我們按照流程辦了領養手續。”
景昀澈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神色陰沉下來,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節微微泛白。坐在旁邊的陳宇航,不動聲色地用手肘輕輕撞了撞景昀澈,隨後遞過去一個眼神,微微搖頭,示意他別沖動,穩住情緒。
一旁的韓總忍不住插話,語氣裡帶著幾分調侃:“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娃娃親這套。依我看,最重要的是倆孩子兩情相悅。不過,你當年願意領養那孩子,可見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難得啊。”
時瑞金擺了擺手,神色中透著幾分淡然,長嘆一口氣說道:“哎,不過是受朋友臨終所託,我總不能看著那孩子孤苦無依。舉手之勞罷了,當不得你這麼誇。”
景昀澈心裡煩悶,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匆匆離席。一想到還在度假村的童嫿,他拿出手機,快速編輯了一條資訊發過去:“吃晚餐了嗎?”沒過多久,童嫿回了訊息說:“還沒有,還不餓。”看著螢幕上的內容,景昀澈微微皺眉,旋即抬腳走向酒店餐廳,打包了這邊和特色菜和幾份精緻小點心。
景昀澈提著打包好的餐食,腳步匆匆地從主樓離開,穿過花園小徑,徑直走向附屬樓。度假村的夜晚格外寧靜,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他上了電梯,來到了他們所住的樓層,童嫿住在他隔壁的房間,步伐在童嫿的房門前停下。樓道裡暖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極了他此刻冗長又複雜的心思。他和童嫿分手了,如今這尷尬的處境,讓他覺得把餐食放在門口,發個資訊告知一聲,是最妥當的做法。
剛放下餐盒,準備掏手機,“吱呀”一聲,門開了。
童嫿站在門後,濕漉漉的頭發隨意搭在肩頭,白皙的臉頰上還留著沐浴後的紅暈,水汽氤氳間,宛如一幅動人的畫。她抬眸,撞上景昀澈的目光,一時間,周遭的空氣都好似靜止了。原來她洗完澡出來,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那聲音卻在她房間門口停下,她心裡莫名一動,猜著可能是景昀澈,心跳也陡然加快,等了一會,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按捺不住就輕輕拉開門,看見景昀澈站在門口,手裡還提著為她準備的宵夜。景昀澈喉結滾動,率先打破寂靜:“給你打包了點吃的,多少吃點。”童嫿抿了抿唇,沒吭聲,只是後退一步,拉開門,側身讓他進來。
童嫿的目光落在餐盒上,抬眸問道:“你打包的什麼好吃的?”景昀澈邁進屋內,將餐盒擱在桌上,話語裡不自覺帶上一絲酸澀:“這邊的特色菜和小點心,估計比不上時宴給你帶的玫瑰花餅。”童嫿神色一緊,急忙分辨:“我和他沒什麼。”
景昀澈目光微顫,看向童嫿,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和難以言說的情緒,心裡暗暗想著:“還沒什麼,人家就差在包間裡官宣了,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但他只是抿了抿唇,面上的表情冷淡依舊,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移開了視線。“我那邊應酬還沒完,先走了,你早點睡。”景昀澈說完,他轉身,腳步匆匆,逃離般拉開門,隔絕了屋內那讓他眷戀又心痛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