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到此就要結束了,感謝大家長久以來的陪伴。』
『很遺憾沒有完成最初的目標,讓故事結尾成為了永恆的懸念。我們熟悉的主人公,傳奇的大冒險家,誠實可愛的……
……飛翼騎士林克斯,就要與大家說再見了。他的旅程依舊在繼續,他的步伐永不止息。』
『本文作者海恩斯先生,因傷病原因,解除了與我社的合約,不日將前往暴雨地海休養。相關版塊自下週一開始,將連載《樹精魔法師》第一到三篇的內容。』
『……每天的美好時光,從晨讀開始。』
『創意無限,精彩呈現。空島環城日報,讓文學煥發新生。』
布朗尼小棕仙來敲門時,尤利爾正默默收起最後一期《飛翼騎士》的報紙。雖然海恩斯先生的又一次,呃,未完待續了,但拉森先生已告知過他,這位光榮退休的德魯伊其實只是到暴雨地海旅遊,不想帶上手稿罷了。而非真的受到什麼傷病影響。
不過,學徒懷疑他是寫不下去了。“飛翼騎士”林克斯的冒險故事源自伊士曼的南國民謠,段落瑣碎,情節之間難以續接。換我也會想逃避更新的……
先知通知他前往頂層的書房,還派一隻食物妖精領路,似乎有急事相詢。整理剪報是來不及了。尤利爾套上一件占星師長袍,跟它出了門。
晨報送到學徒手上時,高塔已是傍晚。兩個天文室的占星師剛巧從拐角走過,哈欠連天地去吃晚餐。為了避免與他們打照面,尤利爾不得不藏進陰影,躲在一架燭臺後。
他的動作無聲無息,可仍有一人回頭來瞧。“有誰在那兒?”此人的同伴隨即回頭問。
學徒屏住呼吸。
“是老鼠。”發現者說。占星師大都很敏銳,但學徒沒讓他瞧見。“我猜是吧。”
“高塔裡沒有老鼠。”同伴指出,“也許你瞧見了貓。這層是畫室,擅長繪畫占卜的人會養貓當模特。”
“貓?”對方難以置信地重複。“它會老實聽話麼?我寧願養耗子。”
“我敢說他們是想找更大個兒的。”同伴咯咯笑道,“有學徒邀請那位外交部使者做模特,天文室給她的繪畫作業打了高分。”
“那個佩內洛普?”
“就是她。總不可能是雄獅閣下吧?他說不定會吃了我們……”
他們的聲音漸行漸遠,消失在通往魔像鍛造間的樓梯口。“蒼穹之塔”克洛伊是座城堡般複雜的建築,每年火種儀式後,獲得占星師資格的成員能夠申請定製新的觀星室、休息廳乃至一整層附加矩梯的空間,並透過“信箱”更新所有人的地圖。
在此之上,還有先輩們留下的私密通道,都記錄在天文室最深處的資料庫裡。只有“命運集會”的夜語指環能夠連結它,資訊的收發也經過層層過濾。
今年大不同了,尤利爾心想,命運集會多半要給夜語指環也增設申請程式,更為謹慎地對待每位成員。但無論如何,聽到羅瑪的訊息讓他很高興。
食物妖精盤旋幾周,催促起來。
“稍等。”學徒只好加快腳步。他在這裡不被允許使用神秘,但他同樣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我是塔裡的老鼠,無人得見的幽靈。尤利爾邊爬樓梯邊想。自離開狄摩西斯的神國後,命運集會派來醫師、僕從、工匠、記錄員和守衛,將所有蹤跡掩蓋。
關於背叛者留下的學徒,外交部提出了一些恐怖的處置。尤利爾返回浮雲之城時,便已有所預料。但拉森為他開脫,海倫和老占星師“銀十字星”奧斯維德——尤利爾的占星學導師——都明確反對,於是青之使退而其次,要求將一切與白之使相關的事務處於監視之下。
狄恩·魯賓的提議得到了全票透過。事務司出人意料地十分贊成,天文室則沒理由不同意。天知道,最懷疑的是尤利爾,他還以為自己肯定會沒命。
不曉得拉森閣下怎麼解釋的。尤利爾在神國度過了噩夢般的一夜……驚醒時,學徒躺在一間臥房的地毯上,雙手纏滿繃帶。他劇烈喘息,胸前似乎仍被利刃貫穿……
他僅有的記憶是趕來的護士。她將傷員扶到床邊,詢問他的手掌裡是否殘留金屬碎片,以及祛痛劑有沒有生效。尤利爾短暫地清醒過來,在她的協助下重新躺臥。沒有碎片,沒有痛苦,一切都只是幻覺。
然而她追問他為什麼哭。那之前,學徒根本沒發現自己正在流淚。於是護士又給了他一劑藥水,液體冰冷甜美,有薄荷的氣味。她還吻了他的額頭,但恍惚中,學徒覺得那是另一個人。
之後,尤利爾再度沉入夢中。不用說,依然是噩夢。
第二天,“艾恩之眼”閣下親自趕來,轉述了命運集會的安排。當時他還很虛弱,但已接過狄摩西斯大人的位子,成為高塔的新任先知。
拉森告訴尤利爾,白之使的背叛行徑與他沒有半點關係,相反,學徒因在戰鬥中反抗導師的舉動獲得了赦免。
“言語不過是口舌之快,行為才導致結果。”他告誡尤利爾,不要將與老先知的談話向任何人提起,哪怕羅瑪和海倫都不行。
羅瑪呢?尤利爾想知道。海倫女士怎樣了?卻沒人願意告知。最終,拉森留給他一隻布朗尼小棕仙,而夜裡的記憶全都不見了。
……就是尤利爾眼前這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