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山間道路泥濘狹窄, 潮濕的天氣使人焦躁不適, 盡頭遙遙打來兩束強烈的光線,車輪碾壓旁側旺盛的野草,在寂靜的夜色中“沙沙”作響。
柳西寬闊且大多荒涼, 行走百公裡幾乎見不著人了。
以往走幾米都得蹦幾句髒話的司機緊閉著嘴,在這條難走的路上默默行駛,為難地在夜間保持速度。
終於。
“——吱。”車身猛地晃動,像是緊急剎車, 他罵了句,“操。”
周蒼衡眼都不抬, 將帽簷往下壓了壓, 縮在後座一言不發養精蓄銳,徹頭徹尾無視身邊氣勢強烈的男人。
距離他們出發已經過去四個小時, 路上姑且算順暢。
一個小弟披著雨衣急匆匆跑回來, 站在車窗外面幾十厘米, 哆哆嗦嗦地說:“頭兒, 前面倒了兩棵樹,馬上就通。”
“……”後座的男人望著窗外不語,臉上的面具慘白。
副駕駛位上7號望著後視鏡,眼神在他和身邊睡得昏天地暗的男人之間掃了掃, 低聲呵斥道:“不去幹事站著幹什麼?滾。”
小弟心提到嗓子眼差一點蹦出來,如釋重負般手腳並用地滾了。
zues這個人神出鬼沒,在場真接觸過他的人沒幾個,待在他身邊最久的是7號, 拿命替他收拾各種殘局,才沒有落個被試藥的殘酷結局。
“唰——”外界的風著實喧囂。
7號冷著臉關上窗,車內逐漸暖和起來,再往後視鏡瞥了一眼,倆最不可惹的神經病分庭抗禮地一邊一個,他默默垂下眼皮眼不見為淨。
“你的通緝令出來了。”
zues的聲音在狹隘的車廂內徘徊,最終的目標是左側那位自始至終不給一絲反應的人。
“警方在你店裡的下水道提取到了709以及相關的疫苗,還有關於四年前的那場碎屍案,這兩件事應該已經在公安系統內傳遍了。”zues彷彿對這樣的發展非常滿意,他款款而談,“如果他們查清楚你就是我身邊的周何,你的人頭金額應該會達到幾個億。”
“幾個億。”周蒼衡緩緩出聲,嗓音有些啞,他帶著嘲意,“在警方眼裡還是你的對手眼裡?我的人頭竟然這麼值錢。”
“能在我身邊待下來的人都很值錢。”zues沒有被他的態度惹毛,反而伸出手指向正前方的7號,“他的命值一個億。”
將命明碼標價擺到臺面上的只有他們會這麼幹。
周蒼衡掀起嘴角淡淡道:“我的榮幸。”
“你是很重要的夥伴。”zues看向他,語氣平平無奇聽不出真假,“不然,就憑他父親十幾年前對我造成的傷害,他早該死在我的實驗室裡,也就不會有你的出現。”
“他”指的是周蒼衡,“你”指的是周何。
周蒼衡食指指尖推了把帽簷露出一雙眼眸,定定望著那張詭異的面具兩秒,最後不鹹不淡地頷首致意,便再一次閉上眼休整。
zues勾起嘴角輕笑了聲,在濃厚的黑色夜幕下似無形的鐮刀,站在殘忍的至高點漠視無辜。
7號望著廣闊無垠的天際不可見地蹙起眉,他胸口略沉悶壓得透不過氣,這種狀況在這些年出現過幾次,無一例外是在他見到zues後。
——看來他和變態不對付,幹完這一票休息一段時間好了,7號木然地磨磨牙。
.
——我求求你,殺了我。
誰?
周蒼衡回過神,額角尖銳般刺痛。
水聲?
周蒼衡捕捉到遠方的聲響,鼻間縈繞著難以忽視的血腥氣,而這股味道來自他身前。他艱難地收回視線,只見跟前一個男人以贖罪的姿態跪著,身上五六條鐵鏈貼著皮開肉綻的軀體,渾身充斥著令人窒息的絕望。
“我求你,殺了我。”
對方嘴一張一合,死死扣著他的手腕,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刀尖再沒入幾寸,他就死定了。
周蒼衡驚愕地睜大眼:“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