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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物溯源

拋物溯源

諸位貴女交頭接耳,一會兒皺著眉頭往其他人桌上眇上幾眼,一會兒自己握著筆杆子呆呆地坐在那邊,苦思冥想。

倒是魏鬱春撩袖斂衽,筆速飛快,絲毫不受旁人幹擾,奮筆疾書,她身側的一位少女被她的陣仗弄得目瞪口呆,旋即湊過來要看她寫了什麼。

魏鬱春不在意她的目光,任由她將自己的念頭看光,畢竟這些遲早都會被別人知曉,若是旁人想要照葫蘆畫瓢,那就更好了,多一個人願意附和,就越說明她的這些想法的確很吸睛。話題有了熱度,又得到別人追捧,這些想法被金玉圓選上的機率就更甚些了。

那位少女在心中喃喃起來,內容正是魏鬱春寫的東西——

拋物溯源:用投骰子的方式選擇出兩只對弈的隊伍,四人進行對峙,只有一方二人中,有一人輸,贏者其中一人必須選輸者其中一人身上一樣感興趣的物品拿走。

若輸者不願舍物,則需要解釋與物件有關的源頭軼事,以此作為雙方其他二人繼續對峙的代價。若輸者願意舍物,則視為自動棄權,輸者離局。以此類推,到最後身上換取物品最多的人,便是詩會奪魁之人。

本想偷瞄點別人答案的少女看完這一大段內容,忘記了本心,壓著聲音連連誇贊:“好生精彩,活像是本戲摺子!”

“我喜歡這個!投你一票了!”

少女年紀不大,兩只葡萄眼亮晶晶的,活似剛從海裡撈出來的黑水晶。她撂下筆杆子,抱住魏鬱春的胳膊,歡喜道:“嘿,你叫什麼名字,這麼激靈!我喜歡你!”

少女的熱情,魏鬱春根本招架不住,她生怕臉上的面紗被她扯掉,正襟危坐,委婉與她交談。

二人你來我往之間,時間也就過去了,元老闆遣人來將貴女們書寫的紙張收走。

桌面變得空白,外面午陽熱切,元老闆帶著人推開花廳大門出去的時候,一陣陣熱浪翻滾進來,好是燥熱。婢子們端著灌了冰塊的涼墊子進來,隨後一對又一對送菜的隊伍接踵而至,空白的桌子被各色奇珍美食佔滿了,叫人目不暇接。

魏鬱春又看到了龐小曲的身影,二人幾番錯過,魏鬱春不甘心,她藉著與身旁交好少女敬酒的機會,不小心將酒水灑到了路過撤步的龐小曲。席上樂曲纏綿繚繞,舞女粉墨登場,鏗鏗鏘鏘,沒多人注意到她這裡的異常。唯有那龐小曲大驚不已,她盯著魏鬱春一會兒,沉靜的眼中閃過幾絲慌張,好似突然變了個人,蓄滿倉皇的眼底裡是魏鬱春不會看錯的陌生感。

這是怎麼回事?龐小曲不認識自己?

關闍彥連酒席內幕都拿捏得清清楚楚,找個對接人更不可能出錯。

難道,那人根本不是龐小曲?!這怎麼可能?!

魏鬱春有些慌神,她又沒辦法當場從席位上跳出來抓人問個清楚,又一次眼巴巴地看著奴婢們退去,被身邊鬧鬧哄哄的少女聲叫著。

她一直壓著聲線與少女應和,不久後,花廳的大門又被人重重拉開,一位身著華服,頭戴豔麗金玫瑰的女子邁著輕佻的步子進來,她年紀不大,才十五六歲剛及笄的模樣,眸眼清澈,笑容憨態,看起來脾氣跳脫又隨性的模樣,和傳聞中那個喜愛奢華、愛顯風光的大小姐的形象有些出入。

若非中晉當朝貴妃愛戴牡丹,市井留有禁忌,金玉圓必會換掉夾在鬢上插花似樣式的金玫瑰,換上一團又一團大紅大紫的華貴牡丹。

無論牡丹還是玫瑰,皆是市井貴族婦人顯擺慵榮之態時才會用的裝飾物。而金小姐年紀輕輕便喜好這種事物,喜歡便罷了,還極愛用,用上不僅不顯老氣,反而只會幫忙襯托出她身上那一股炸眼般的亮色,更顯年輕嬌媚,能令其産生此效果的地方,多在金玉圓那張引人矚目的面容上。

金色花鈿點綴額間,雙眼下長著一對極其對稱的硃色小痣,臉蛋極小,圓圓潤潤,臉龐上的肉白嫩飽滿,好像剛熟透的小蘋果。她面相溫和,笑容憨態可掬,但大大的眼睛裡卻儲滿了聰穎之氣。

金玉圓身邊站著一對動作小心翼翼的婆子,婆子剛放下推門的手,金玉圓就迫不及待地溜達了進去,後面兩個婆子急著追上去,口中心驚膽戰地念著:“小姐!小姐!慢些,莫要摔著了!”

金玉圓對此全然不顧,站在大廳中央,緩緩快快地舞起了衣袖,翩翩繞了一圈,環視了席下人,席下貴女紛紛站直,屈膝行禮,聲音清脆而浩蕩:“向金小姐請安了。”

場面之浩大,魏鬱春在動作間也不驚訝口輕嘆。

金玉圓收袖,抬了食指抵在嬌嫩的唇瓣邊,道:“噓,跟大家說個好玩的!”

眾位貴女互相張望了幾眼,捧哏:“是。”

“其實我早就到了!不過呢,春桃酒樓裡的侍從發現,酒樓裡混進了奸細!我又驚又怕,尋思著這奸細偏偏要挑今日過來,必是瞧上了我這酒宴的排場,說不定就是諸位中的一員呢!我本來打算和元老闆一起將這位奸細搜出來,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趣,我很好客哦,所以不打算讓別人搜了,我要親自會會此人,再親自將她抓出來哦!”

話音方落,席中鴉雀無聲,有貴女開始用眼神掃視他人,彷彿在懷疑奸細是誰,其中獲得最多眼神關注的人,便是魏鬱春。

因為她是唯一一個用面紗遮住面容的貴女,本意是遮掩面容,不好引人注意,但若一堆人裡唯有她特立獨行,再無辜的初衷都會變成吞沒她的罪根。

她也被金玉圓注意到了。

金玉圓邁著款款的步子靠近了魏鬱春,聲音雀躍:“你就是錢小姐?”

這不是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