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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樓臭屍

櫻樓臭屍

將至日落時分,關闍彥同杜家人將錢雀這頭的爛攤子收拾好了,好說歹說通了關系,把官府那邊失蹤案還有錢家的騷亂給蕩平了,耗費了不知多少財力。

錢雀那頭也必惹不出多少麻煩,她與醫工私會的春宮圖還收錄在關闍彥手中,為了維系面子和尊嚴,她不僅什麼都不會洩密,還會幫忙掩護。

不過等錢雀對畫圖之事信以為真後,關闍彥雀還是遣人將那副不堪入目的畫卷燒毀了。

說實話,錢雀私生活再混亂,也跟他沒有關系,只是她倒黴被盯上了罷了。作下圖卷給她看,不過是為了更好威脅她,除此以外此圖已無利用價值,那又為何非要留下來?做人做事倒不必如此決絕。

關闍彥一邊嫌惡,一邊嘆息,因為他實在沒有對付女人的習慣。

但魏鬱春就不好說了,此女子進來脾性叫人捉摸不透,他想不對付她都難,要不然稍一不小心就被她坑了。

關闍彥要面子嘴硬就罷了,還叫杜明堂上趕著過去,好說歹說勸魏鬱春配合計劃。魏鬱春勉強多給了幾分好臉色,更了一身輕便的常服後,就跟關闍彥和杜明堂二人駕車上了路。

化為廢墟的芳櫻樓在白日下顯得更會晃眼,此地經過一場滔天火勢的席捲,焦黑色的土地上也只長著黑糊糊的建築物,渾然一體,遠看甚至都瞧不出此地還有什麼輪廓,不過是一大片不知深淺的黑色漩渦罷了。

芳櫻樓佔地很大,整體建築風格像極了一處神仙棲息的極樂花園,建築樓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四處排列,前面那棟外頭架著彩樓似招牌的主體大樓內建廂房數間,以供普通客官棲息居住。

而樓後,則四處分佈著不同的園林,臨水而建、高低錯落者比比皆是,不同區域建著的建築群風格樣式不一,往往像個小府宅,取著漂亮的花名。這些林宅有的簡樸一些,有的華貴若宮殿,往往根據貴客的等級,再分配出去。

樓前樓後好似截然不同的天地,若不是跨過前頭,根本想不到裡頭會有這麼廣的地盤。

芳櫻樓出事後,早被貼上了閑人止步的封條,外頭還用鐵柵欄似的東西圍了一圈,防止醉了酒的腌臢客誤入。

三人到樓前時,發現鐵柵欄被人拉開了一道口子,可供人挨個進入。他們都知道,這是陶明案的手筆。

他們踩入銜接歡門內裡的幾層石砌臺基,推開了未被封條波及的側門,裡頭焦土之氣撲面而來,何等嗆鼻,死氣騰騰,凡被刮過之地好似都要一起變得生靈塗炭。

裡頭光景破敗,化為黑炭的木桌木椅,坍塌下來的房梁藻井,原本耀若星光的珍珠門聯碎落一地,房間外掛著的輕幔被撕成碎片,蔫兒氣巴拉地隨意掛落在已成焦土的酒樓內部。

一眼望去,高樓華景似黃粱一夢,惹人唏噓。

原本杜明堂就惴惴不安,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時候,辛苦做好的心理準備好似全無用處。

他這膽子比魏鬱春還要小多了,在裡頭一驚一乍,被關闍彥罵了一句“炮仗爆竹”才老實了。

魏鬱春則不以為然,心想,自己曾經也如此膽小瑟縮,經歷過幾番生死大難後,倒也習慣了。所以她並未嫌惡杜明堂。

杜明堂深吸一口氣,拿席帽垂下的簾子把自己的眼睛捂緊,鬼鬼祟祟道:“我說阿彥,聽說這樓裡頭死了至少百來個伎人,不會一步就一具屍體吧?!”

關闍彥眉頭一鬆,他目光側去,身子也警惕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當真見著了鬼,把杜明堂嚇得差點要罵娘。結果後來才發現,關闍彥的目光處,是陶明案跟章念在一處櫃臺邊候著他們。

章念頗為激動,他一眼抓住了魏鬱春,連忙揮手打招呼:“漂亮姐姐,你果然來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麼喊她,大家還不熟,魏鬱春頓時有些尷尬,微微一笑敷衍過去了。

關闍彥皮笑肉不笑地跟陶明案打了個招呼——當然,陶明案也不會知道他是何樣的表情,他的上半身被一頂巨大的墨簾席帽遮得嚴嚴實實。

“陶司直,久仰大名。”

陶明案拿眼神警告了章念,叫他閉嘴安分些,然後走近過來,回道:“你便是這位姑娘的幕後主家?”

關闍彥高傲昂頭,背手過去答都不答,故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只是頷首示意。

陶司直暫時尋不到搭話的機會,便回應了不久前杜明堂的問題:“樓中死屍焦屍早在月餘前皆被收拾幹淨,這位公子不必心焦。”

章念瞪著個大眼,看著杜明堂,又看看關闍彥,愣住半晌又低聲驚呼:“二位神秘人都戴著席帽,是還不信任我們吧?”

陶司直默然片刻,剛要開口說話,卻聽到杜明堂一陣犯惡心的動靜。

杜明堂捂住胸口,聲線勉強:“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麼肉糜腐爛的惡臭。”

杜明堂自幼對氣味的敏感力就比旁人高很多,芳櫻樓內的焦味太厚重,暫時麻痺了他的味覺,這才沒有令他在一開始就嗅到這股怪味兒。此時他身臨其境,差點被焦味兒醃入味兒,與另一種味道不相融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它們的存在。

章念跟陶明案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頭疼地嘆息一氣。在杜明堂的提醒後,魏鬱春跟關闍彥也對此重視了起來,他們細嗅一息,果然察覺到了濃鬱焦味兒裡頭暗藏的“異類”。

關闍彥很熟悉這股味道,他語氣瞬間冰冷了起來:“為何有股屍體腐臭的氣味?”

杜明堂膛目結舌:“什麼?!屍體?!不是說都處理完畢了嗎?”

緊接著,他又用簾子捂緊臉,好似再呼吸這裡的一口空氣便要命喪黃泉似的。

陶明案也不跟他們寒暄了,他這個人本來就不善言辭,方才又隱隱感覺對方這位幕後主家氣勢暗藏兇機,貌似跟他不太對付,一時就更尋不到話題來轉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