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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亡皆苦

興亡皆苦

可當他還沒得意多久時,一道洪亮的聲音穿破夜色而來。

“且慢!!!”

何人?!

關闍彥和賈澹紛紛抬首望去。

一個年輕的少年郎騎馬而來,站在金吾衛前的領將,還有剛得知噩耗趕來的金皇後愣住了。

那少年郎,大家都認得。

中晉的太子殿下,元辛。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從前的太子殿下。

不久前,京城深夜關城門,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半個月,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等關老都督領兵來時,京城守衛將他們當作人肉之牆,最後以狡詐手段贏得勝利,並俘虜了關老都督。

城門何時被關,太子殿下便從何時開始奏疏,太子一黨一同上疏,此舉違逆人道,會遭天譴。誰知元帝不光不聽,還直接在戰時就罷黜了元辛太子之位,不顧其死活,將他貶去他處。

也正是因為太子一黨在朝中失勢,這賈澹才能為所欲為。

所有人都想不到,元辛會突然回來。

關闍彥知道這定是魏鬱春的功勞。原來,不光是賈澹要拖延時間,她也是。

火光撲朔,雪花迷離。金皇後看到兒子回來,還未來得及高興,元辛就在馬背上拉開了手中卷軸。

眾人齊齊一震:“怎麼還有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賈澹狼子野心,修煉南禺邪術,煉化血丹,假稱長生不老之藥,欲毒死帝王,並蓄意欺騙,嫁禍南禺,以此開戰南禺,殘害無辜百姓。今喚太子歸位,繼承父業,宣判賈澹罪行,欽此!”

元辛目光如炬,所有的金吾衛瞬間找著了主心骨,將刀劍紛紛對準了賈澹。

賈澹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切。他怒不可遏,撕碎了偽裝,暴怒斥責:“聖旨是假的!!!長公主亦是假的!此女與南禺人沆瀣一氣,修習邪術,用長公主之容貌欺騙朝中眾臣!她是假的,太子殿下定也是假的!”

魏鬱春無奈想到,抱歉,這新一局的主人公,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太子殿下。賈澹千算萬算,終是敗了。

她好心提醒一句:“若殿下手中的聖旨是假的,莫非你方才手裡的才是真的?倘若如此,不如叫關都督拿起來好好念給眾人聽。”

賈澹惡狠狠瞪她一眼,知道自己中計。原來,她叫關闍彥奪走聖旨,並非只是為了救人,更是為了在此時制衡拿捏他。

他若再多言一句不是,自己便只會多吃一虧。

他噤了聲,關闍彥稱奇不已,便也暫時放他一馬。畢竟,他猜自己就算不念,元辛也應都知道。

如今,元辛看見賈澹便頭疼,亦是想不通為何這位足智多謀沉穩不已的都禦史,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不過,自從得知他的秘密後,元辛也覺得不奇怪了,阿葛郎心狠手辣,為了大局蟄伏多年,偽裝偽裝對他來說也不算難事。

他下馬,快步跑到母親金皇後身邊安撫兩句,又繞過被金吾衛團團包圍的賈澹,走到了魏鬱春和關闍彥身邊。

關闍彥對中晉皇室已經全然失望,看到元辛時,他臉色惶然,亦懼亦厭。

元辛卻完全體諒他,道:“安南都督,京城城門一戰的確是我父親的不是,關老都督遭奸人算計,寧可落敗,也不忍將刀劍指向那些無辜弱者,乃是真英雄。關氏滿門忠將,卻無故遭我父親妒疑,實在含冤,你們父子二人聯手進京,並非行謀逆之罪,而是早就發現了賈澹的意圖,而我父親受奸人蠱惑,臨死前才看出端倪,書寫下聖旨,藏予我姑母,姑母在為朕送來聖旨時,也交代了都督的好意。朕來時已赦免老都督,命陶司直前去詔獄尋人,都督不必憂心了。”

他已成功即位,便以“朕”自稱。

關闍彥聞言差點當場石化,因為,他與父親的確是抱著奪權的心思,才領軍攻京的,怎麼如今到了元辛口中,竟是百般感激的犒勞之辭了?

他愣愣地看向魏鬱春,魏鬱春還頂著長公主那張佛性淡然的大氣容貌,此時暗暗對著他眨了半隻眼,頗為俏皮,但她動作隱晦,所以違和感極強。

她竟為了關家,為了他,鋌而走險,做了這麼多。

關闍彥訥訥頷首領會元辛的慰問之心,目光卻怎麼都捨不得從魏鬱春身上移開。那種感激和感動的情緒,太過強烈,他只恨自己沒辦法當場去抱住她,委委屈屈哭一場。

元辛其實並不知曉魏鬱春的真實身份,他心中唯有感恩之情,想要跪下行禮。

魏鬱春連忙止住他的動作。

她並不懂皇家禮儀,如今皇後太子,還有諸多重臣都在,她只怕多說一句多做一事便會露出破綻。

元辛見她不語,便自己說起話來:“姑母,多謝您救了侄兒,還有中晉。南禺的確是被冤枉的,父皇聽信讒言,竟設局在南禺抓捕孩童煉化血丹,行當年南禺邪術之徒所做之事,還妄圖嫁禍南禺,成為賈賊開戰南禺、以了私怨的藉口,父皇被丹藥毒死,其實也是咎由自取了。侄兒愚笨,早該看清楚這一切的。那些城門外的百姓就不會受父皇和姦佞私慾所累,安南都督還有關老都督也不會被冠上逆賊之名,姑母也不必特意出山為侄兒料理殘局了。”

魏鬱春搖搖頭,裝模作樣一句:“你會是一個明君的,不要步你父皇的後塵。”

金皇後亦是感激不盡,她本就擔心兒子會死於城外戰亂,但她拗不過元帝,無可奈何,如今兒子平安歸來,她忙不疊湊過去,對魏鬱春道:“如今你好不容易回來,不如就留在宮內吧。”

魏鬱春不是真的長公主,當然不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