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面也傳來新的通報。
“淚城隘陷沒了,”
“明光度世,往生淨空……”
上座的數人之中,一個僧人打扮的光頭,不由唸了一聲佛號。
雖然他生的一副慈眉善目,但是孔武有力的身形和錦袍之下逬張的肌肉,顯示了他並不是一個好善於之輩的複雜背景……
沿著積雪已經被清理出來的山道,踩在猶有又有餘熱的的殘垣當中,我緩步攀上了這座剛被奪取的半截子山城。
而那些像螞蟻一樣忙碌的藩兵們,正在清理出穿城而過的路面。敬畏與恭順,是他們此刻溢於言表的唯一事物。
而我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還算完好的後半部分裡,
安置在木地板下的廕庇糧窖,事先大量儲集在山凹下的柴碳,至少千人份的武庫,以及沿著山體用木構導渠,收集雪水融化取用的佈置;
這一切都昭示著,這夥蒙山軍在這裡的準備充足,以及重要作用和意義。
而且他們的裝備都不錯,雖然不夠整齊,卻是人人都有甲,甚至有小半是部分鐵甲和鐵盔;每個人手頭都有一副便於遠射的弓箭和近戰格殺的刀槍。
這就足以遠遠拋開,我所見過的蒙山軍中,那些衣不蔽體的,只有一隻削尖木棍或是農具改造而來的鏽刀!烏合之眾,或是在胸口上綁塊木板,在身上捆紮上皮革或是竹篾片,拿著鍋蓋和門板,權作防護的大多數炮灰了。
就連那些穿著半身破爛皮兜,或是隻有一件陳舊護胸,頭盔都沒法配齊;多數只有一杆磨光的矛頭,或是一把質地稍好的砍刀、斧頭的普通兵卒,也比不過他們。
甚至連金氏藩那樣中流偏下的領有藩兵,也有所不及的,也就是直接對家主負責的少量衛隊可比的。
畢竟,雖然這些地方分藩諸侯,不乏窮奢極欲好縱情享樂之輩,但在本藩的武備投入上,只能說是“錢也不是大風給刮來的”的謹慎和節制。
少而精的衛隊和少量的半脫產藩兵,才是維持日常最多兼的狀態。
而在需要相互攻伐的時候,才會額外徵召青壯,在農閒時間簡單的操練和打造武裝,乃至從海外僱傭一些義從,作為短期的參戰。
而其中藩兵主要是拿來守衛,藩家主要成員所在居城,或是港口、礦山這樣可以提供產出的重要據點,而衛隊則是用來保護藩主日常或是戰場上的周全。
而徵召來的民壯才是爭鬥的主力,再加上少量作為突破先手使用的海外義從,構成了新羅藩的諸侯們日常相愛相殺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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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各過程中,就算是因為某個藩家的壓榨,而時不時爆的民變和騷亂,依靠這些少而精的衛士,也可以保護主人或是重要成員,在暫時的劣勢之下全身而退,然後尋找外援重新捲土重來。
除掉諸侯之間紛爭所產生的陰謀和暗殺事件,通常大多數衝突和戰鬥的烈度和上限都不高,很難將有城防依靠的對方,給徹底壓制和消滅掉。
時間拖得稍微就一些,訊息洩露開來之後,這也給了外部其他勢力介入和插手的機會,而讓這些相互牽制和糾纏的諸侯們,不容易將對手一竿子打死,多少稍維持了身為上位者的底限。
像是突然橫空崛起的蒙山軍這樣,一鼓作氣就又要把攻破的藩家,給不分情由的連根拔起一鍋端的做法,乃是極少見的事情。
因此話說回來,雖然他們既有險勝的地利,又有天寒地凍積雪深厚的天時,還有居高臨下準備充足,甲械齊備飽食以待的人和。
這座山城本身的土木結構,成為了最大的破綻和弱點。
雖然早有預防性的針對牆上,用潑水的手段,掛上了白霜和冰層,讓人滑不留手的難以攀越,又能堅固防火和加固。
估計大多數情況下,就算有數倍之兵和悍戰之士,估計短時之內也只能望而興嘆。但偏偏他們遇到的是我的淮東軍,玩火器尤為擅長的淮東軍。
不但擁有堪稱攻堅大殺器的隨軍火炮,還有相當數量的飛火雷,也就是南朝版的大型康格里夫投射火箭。
這東西雖然投射距離不算穩定,而且準頭也是大概而已,因此在海6戰鬥中主要用來攻擊,城池軍營之類的大型固定目標,但是用來打一座,相對高度其實不算高的小山城之類,卻也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攜帶和架設使用相當方便,將藥筒和頭部分開後,單人輕裝之下就可以揹負前行,或者馬馱或者車載,都有相應的便利;而抵達陣地之後,任何物品都可以支撐起射角度和方向裡,甚至是一個土坑也行。
只是長期戰鬥中,被掩蓋在火銃排射和炮擊的光彩之下,而在遠端壓制和戰陣掩護上,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這一次,也只是因為沂州的軍工第三場批次仿製成功後,考慮到在新羅的地形,可能崎嶇山地中的戰鬥實踐需要,而特地從海上隨船帶了一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