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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咔嚓

晚霞燒紅了半邊天,映紅了一塘水,染紅了整片山。

一輛敞篷寶馬披著霞光從遠方飛逝而來,輪廓狹長的車燈,飛揚挺翹的尾梢,車身側面如刀削斧劈的流暢線條,無不給人凌厲矚目之感,梅雨塢寧靜祥和的氣氛在疾馳的轟鳴聲下消散殆盡,而又隨著車停火熄後失而復得。

納蘭葬花一下車,立即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目中所見,完全被這裡古詩般意境的原生態風光所深深陶醉,一隻玉手搭在雙眉上,眺望著遠處的青山綠水,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心中的陰霾也在不知不覺中一掃而光。

她在賓館裡悶悶不樂呆了好些天,足不出戶,只有在服務生送餐上來時,才會開啟房門,常常一個人站在窗前發呆,幾乎快被陰鬱的心緒纏繞得有些魂不守舍,都快發黴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這位一線大明星有空,就讓她捎帶自己出來踏青散心,原本只是想吐故納新一下,但收穫卻遠遠大於預期。

大喜過望。

如今,在社會劇烈的變革中,江南的美麗在流淚。住房的升級換代提高了生活水平,卻還沒考慮到與環境和諧。工業文明帶來生活的便利,廢物處理設施卻還沒及時跟進。物質在豐富,精神生活卻在萎縮。能夠見到梅雨塢這種如世外桃源般的自然村落,著實難得,很難不讓人為之心曠神怡。

而這裡的淳樸村民似乎也習慣了那些來村子裡悠閒度假身份顯赫的達官貴人,對於他們的進進出出至少不排斥,既不羨慕,也不嫉妒,一如既往地活在自己樸實無華的世界中,簡單到甚至不夾雜一絲慾望。他們清楚,這個世界並不是一碗水端平的,無須羨慕富人的錦衣玉食,珍惜現在擁有的就足夠了,因為如果這些富人的生活真的那麼完美的話,他們就大可不必來梅雨塢尋找心靈的歸宿了。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納蘭葬花輕輕吟道,迎著夕陽殘光,愜意地伸了個大懶腰,身體的完美曲線展露無遺,在那條乳白色的連衣裙點綴下,她像似一朵白玉蓮。這是她幾個月以來最為無憂無慮的一刻,卸下一切包袱的輕鬆感覺是那樣的無以倫比,不用去考慮政治婚姻的無奈,不用去思索浪跡天涯的苦悶,梅雨塢的簡單純潔讓她逐漸心境祥和,只是眼神中還是帶著幾分無法掩飾的死灰。

“陶淵明的《歸園田居》確實適合這裡。”韓雪摘下墨鏡,見閨蜜心情不錯,自己也開心。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納蘭葬花慢慢向前走著,彎腰折下一朵無名小花,細嗅著。

“朋友帶的唄。”韓雪收起在媒體前的虛偽面具,還原真性情,像個小女孩,一蹦一跳的。

“鄉村就是好,質樸,沒有城市的複雜壓抑,天很藍,山很青,水很綠,人很純。所以京城最頂層的鄉村振興戰略,還真是及時啊。”納蘭葬花百感交集道,帶著一種無限憧憬的語氣,走走停停,邊走邊看。還拿出了一部照相機,將盡收眼底的小溪、菜花、野草、古樹、籬笆,甚至是某個站在遠處朝她咧嘴大笑的純真孩子攝入鏡頭,經過一座荒廟時,還虔誠地雙手合十祈禱了一番。

韓雪則沒她那樣的閒情雅緻,低聲哼著小曲邁步前行,對路邊的風景大都視而不見。雖然來到了遠離現代文明且偏遠僻靜的小山村,沒有城市裡躲在暗處的長槍短炮,但她還是謹慎地帶上了一頂樸素的鴨舌帽,將真容簡易地掩藏起來,但天真爛漫的她那些調皮地惡作劇仍是俯拾皆是,譬如向正在溪邊埋頭喝水的土狗扔去幾塊小石子,見到土狗驚竄逃開,便捂著嘴幸災樂禍而起,笑容花顫,與舞臺上的明星範兒相去甚遠,但更加接近各色男人夢寐以求的尤物。

遠處,一個農民挑著噴完農藥的鐵桶走上田埂,在渠邊洗乾淨腳,穿上鞋,慢悠悠離去。

阡陌泥路旁,幾隻黃色雜毛的小雞崽兒正在母雞的帶領下,悶聲不響地啄著泥土找蟲子。

安逸的黃昏。

“小花,喜歡這不?”韓雪輕輕挽起納蘭葬花的手臂,前行的步伐慢了下來,影子東斜。

“喜歡,如果可能,我還真想在這裡長住呢。”納蘭葬花莞爾道,在一家農舍前停下腳步。

“想住就住,我來替你安排,我認識不少寧州的大少。”韓雪爽快道,只希望閨蜜少些煩惱。

“真的?”納蘭葬花歡呼雀躍,眼神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但還沒維持多久,就很快黯淡了下來,那絲渴望也消逝彌盡,撥了撥散落在額前的秀髮,轉過頭去,靜靜看著一位中年婦人在庭院裡挑揀著剛從菜地上採摘而來的青菜,哀傷道,“算了,雪兒,我只是說說而已,別當真。這種了無牽掛的田園生活對於我來說,怕只是遠方不可觸控的海市蜃樓,永遠無法達到的。”

“哼,又杞人憂天了,你答應過我今天不許胡思亂想的。”韓雪撅起小嘴,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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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不想總行了吧?”納蘭葬花捧著死黨的臉蛋,像哄小孩一樣撫慰著她。

韓雪這才由陰轉晴,展露笑顏,往那家農舍庭院望了眼,忽然問道:“想玩點新鮮東西嗎?”

納蘭葬花大惑不解,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新鮮東西?”

“務農。”韓雪嘴角輕輕揚起一個美妙弧度,拉著納蘭葬花就往庭院裡走去,一路嚷嚷著。

這處小園子不大,竹籬為門,井在院側,東邊還有一棵黃皮樹,枝繁葉茂,不少果子已經高掛枝頭,黃澄澄的,可愛至極,樹蔭低下憩著幾隻小雞。屋子顯然是剛剛修葺過一番,瓦片都是煥然一新的,給人一種草根式的貴派感覺,有些暗黃的牆磚卻出賣了它的悠久歷史,底下爬滿了涼沁沁的青苔。

在井邊打水洗菜的中年婦人應該家的主人,見到兩個美得讓人窒息的陌生女孩拉拉扯扯走進來,並不覺得反感,反而露出了善意樸素的笑容,微黑卻帶著健康光澤的臉龐顯得慈祥,撂下幾根黃花菜,起身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準備迎客,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梅雨塢整個村子淳樸到近乎蒼白的鄉土民情,讓她學會了好客之道。

幾個衣衫破舊一身髒兮兮的孩子趴到籬笆後狠狠瞪大眼睛,盯著那兩個比家裡掛在牆上的年畫裡的“天仙美女”還要美上幾分的姐姐,一秒鐘也不肯錯過,連原來打算去河邊摸魚的計劃也置之不理。忽然間,那兩個神仙姐姐不經意往這邊瞧了一眼,幾個孩子驚慌失色,立即一溜煙逃竄到離屋子很遠的一條河邊才肯罷休,彷彿她們比能吞下一頭綿羊的大蟒蛇都要危險。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