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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

失戀

“玥然提前回去休息了?”兩人往離開節會,遠離人群的方向走去,鬱熠朝問。玥老闆給他低價賤賣綾羅綢緞的時候可是生龍活虎,一度讓節會上的同仁以為流風閣在惡性競爭。

“嗯。”林停晚收起紙傘,握著長柄邊走邊應,“突發惡疾。”

……

見對方疑惑,林停晚解釋,“紅眼病。”

玥然這輩子最羨慕一種人——大家閨秀。可能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經歷,讓玥老闆對那些家境優渥,雙親疼愛,夫妻恩愛的女子十分妒忌。她無法想象一個女子怎麼可以集齊所有的幸運,就像她也不明白能有女子像她一樣一無所有。

但是玥老闆知道這些都是虛的,平時觀望觀望就行,掙錢暴富才是正道,只是不知為何最近心緒難平。

鬱熠朝顯然明白過來其中原委,並且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以至於停下了腳步。林停晚以為他在思索周林檎的事情,可能是覺得沒有必要,也可能是想勸慰眾生皆苦,大家閨秀也有苦楚。

鬱熠朝卻突然轉過頭,問:“那你呢?”

你也羨慕別人嗎?也想過大多數人平淡普通的生活嗎?

林停晚愣住。他確實也羨慕過,但是那種強烈的感情已經十分遙遠淡薄了,因為已經過去了十年。這些年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

其實他有點欽佩還會羨慕的人,因為這種感情追根溯源是對美好的憧憬。而他,除了一個目標,再也無暇旁顧。

他將紙傘柄立在身後,借住它脆弱的力量微微支撐,開口時卻雲淡風輕而戲謔:“給咱們兩個留一雙好使的眼睛回家吧。”一個視弱,一個紅眼,大晚上怕是走不回去。

鬱熠朝沒有被他敷衍過去,林停晚百試不爽的插科打諢罕見地失效了。但是鬱熠朝也沒有反駁,他安靜地看著林停晚,寧靜平和的眼中有著不見底的深邃。

明明是青磚石瓦,潺潺溪流,凜冽的風裹著青草的香氣,像是一夜跨過千裡從涇關來到白水。他越靠越近……

如若林停晚想躲開,他有千種萬種說辭作為,但是他第一次,注視了鬱熠朝的眼睛。而後他發現這真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對方像是下了蠱,雙目對視的那一刻,林停晚大腦一片空白,當下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好美的眼睛……

兩人的氣息開始糾纏,但是林停晚執意認為那是夏天的風。

六月的天,還是熱啊……

身體後傾,不知不覺間重量移動,紙傘柄微曲,輕幅的顫抖,如同林停晚後彎的腰。

以至於紙傘突然被奪走,林停晚瞬間失去依靠,向後仰去。鬱熠朝伸手攬住了他的腰。兩人身體相貼,林停晚心霎時狂跳不止,他在濃烈的清新的氣息中回想起那天雨夜,有些懵然。

“就是這樣的傘!阿孃說的就是這樣的傘!”一個圓滾滾的七八歲小胖子手裡拿著從林停晚那裡搶來的紅紙傘,翁裡翁氣地沖巷子一頭喊叫。

巷子盡頭走來兩個人。

鬱又寧落在江承璟後面,想要快跑幾步趕上太子和前面的小孩,不想江承璟突然頓步。鬱又寧疑惑地伸頭探去,不敢相信。

不遠處是她哥嗎?不遠處懷裡抱著一個人的是她哥嗎?不遠處懷裡抱著別人不撒手的是她冷心冷情,從來沒有情愛心思的哥嗎?

江承璟:嘖,怎麼每次他都能碰到林卿和於老闆抱在一起……

好在這看上去極像是出於一場意外的旖旎很快就被林停晚退步打斷。他回身揪住小男孩,明明在昏暗的光下仍臉泛紅潮,聲音卻極具威脅:“盜搶是為大罪,給自己選種死法吧,小孩。”

小孩子當場被嚇哭,手裡的紅紙傘“啪嗒”一聲落地。

“阿孃!阿孃救我!”

“咳咳,林卿。”江承璟看看身邊隱沒在暗中不敢動的鬱又寧,只好自己站出來,“這個……這小孩不是故意的。”

“太子殿下?”林停晚看不到江承璟才詫異,畢竟以他愛玩的天性,這種節會廟會,不可能不出來遊玩。

“哥……”鬱又寧有些怯生,“這個小孩走丟了,我們幫他找他娘。”

鬱熠朝臉上沒有遮擋,可以明顯看到他蹙起的眉頭,略微不悅,他欲言又止,但只消片刻,就恢複了往日溫和。他撿起紅紙傘,問小胖孩:“叫什麼名字?”

“楚良月。我娘說晚上要下雨,去買把紅傘,你們見著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