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尚書府送來了百年老參六支,定國公府送來了和田玉觀音像一尊……盧尚書府送來極品東珠一盒。”
姜樾之念了許久,兩位郎君都聽得有些昏昏欲睡。
場中只有莊氏,心在滴血,這麼多好東西,全落入大房手裡,真叫人不甘心,
好容易唸完,章老太君臉上笑意更甚:“樾之年紀還小,這些事情要多與你母親學習,這回禮也是一門學問,講究得很。”
姜樾之欠了欠身子:“是,樾之定然會同母親好好學。”
“如此,你們都先下去吧,我同老大媳婦說幾句話。”
其餘人紛紛起身告退,何氏垂著頭,神色隱匿在一片陰影之中。
章老太君見狀只有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你日日哭喪著一張臉作甚,樾之給你當女兒難不成還委屈你了。早知你這般不知事,當初就該把獻兒那丫頭給你養,把樾之留在二房。”
何氏一想到若是姜樾之寄養在莊氏名下,她指不定如何在府中趾高氣昂呢。
“母親,兒媳不是這個意思,兒媳只是……”
章老太君眼眸沉了下來:“只是什麼,只是委屈替別人養女兒,這些年,樾之可叫你耗費一點心思了?什麼榮耀富貴你可都享盡了,可不能做出什麼狼心狗肺的事情來。”
何氏癟癟嘴:“那女人身子不幹淨,生下的女兒同她七分像,母親還不允許我瞧著心煩麼?”
“心煩也給我憋著,出了你大房的院子,就別給我顯露出半分。陛下對樾之如何看重,你還看不出來?還是你想當初的警告再一次發生?”
何氏不由得捂住了心口,姜樾之抱養在她身邊時,她其實心中不願。平日裡對她的關心甚少,加上又懷上了維舟,這個便宜女兒便越發的不上心。
姜樾之年幼時便比旁人更懂事些,知道家中人沒人喜歡她,便什麼事都不說。哪病了傷了,都自個忍著,眼看著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
直到皇室為幾位公主尋找伴讀,姜樾之身為靖國公嫡長女,名字赫然在上。
何氏一直以為,按照靖國公府和皇後之間的關系,無論如何都會是九公主的伴讀。沒曾想,竟然去陪了五公主,這也就罷了,去了不到三天,一道聖諭悄悄來到靖國公府。
說是汝陽何氏,勾結商賈,欺淩百姓,現家産半數充公,五年內家族男丁不得參與科考。
如一道驚雷炸響,何氏才知道陛下不是不管姜樾之,反倒是一直對她格外關照。這些年她的所作所為皆被陛下看在眼裡,只求一個契機發落。
汝陽何氏族長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何氏只好書信一封安定族人,寫下罪己書上呈明政殿,才算熄了這雷霆之怒。
何氏有時候都在想,若非姜樾之還要寄養在她名下,陛下怕不會這般容易翻篇。
“兒媳不敢,我自認這些年不能將樾之等同於昭兒維舟那般看待,卻也一視同仁。樾之懂事乖巧,她能帶給我無法想象的榮耀,兒媳也是感謝母親的,願意將樾之交給我撫養。”
何氏見狀連忙說了軟話。
章老太君只拍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樾之日後定能母儀天下,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門外的角落,一片鵝黃衣角飛速掠過,姜獻月心有餘悸地捂著胸口,沒想到竟然給她聽到這等秘密。
姜樾之不是大伯母的親生女兒!
她頹然坐倒在涼亭裡的石椅上,她同姜樾之生辰不過差了一天。她一直以為自己永遠矮她一頭,是因為自己不是靖國公府長女,因此所有的榮譽都是她的,而自己一直被忽視。
原來,她是陛下不為人知的秘密,陛下一直在為她做主,甚至冒著危險將她帶入宮中仔細調養。
她究竟是陛下的誰?她的生母又是何人?
姜獻月搖搖頭,不她絕不可能是陛下的女兒,否則怎麼會同意她與太子的婚事呢?
難怪,陛下會說那句話。
所以,當真是誰娶了姜樾之,誰繼承大統?
這未免太過兒戲了!
好像一連串的秘密都只需要一個契機,她好像離答案很近,又很遠。
姜獻月握著發白的指尖,不知在想什麼:“姜樾之……”
晚宴時,眾人氣氛十分微妙,姜樾之倒是一臉事不關己,安安靜靜用飯。若是有人打趣調侃她,她也能應對自如。
何氏難得給她夾菜,一副慈母做派:“我記得樾之的口味偏清淡,這道牛乳杏仁酥應當合你的胃口。”
姜樾之含笑應下:“多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