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嚇得本就心力交瘁,忽而被揭穿老底,身材壯碩的漢子猛地撒了手,不敢置信的緊瞧著她那雙無神的黑瞳。
“你……你看得到?”
吉雅抓住這倏然即逝的最後一縷救命稻草,追上去緊緊握著他的手腕。
“你見過我對不對?你知道我是誰,你見過我!或許你還是從前護衛王帳的衛士之一。”
“我……我不是!王帳早已經散了,你現在說些這只會引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吉雅忽而一驚,舊部雖然分崩離析,但祈令夷施政仁善,從不曾苛待漠北,怎麼會叫他們因身份被連累至此。
“誰要殺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察覺自己說多錯多的莽漢,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被牽鼻子著走,聽她問話更是倍感壓力,再不回答一句,拎著人這就要往那色鬼豺狼的庭院中去。
“大哥!別的我再不問了!你既然認識我,我們也算是同族之人,難道僅僅這一個小小懇求都不肯答應我嗎?”
“不用你救我,甚至不用你去搬救兵,只要趁夜深人靜之時放了阿真,她一個小姑娘翻不了天,給她留條活路行不行?”
接連的急切求問被他忽視,耳邊已經傳來院中灑掃行走的僕從匆匆腳步,吉雅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也不哭喊,仰著頭定定望著他應在的方向。
“她喊我一句阿姐,我便一輩子要護她安穩。你命裡難道沒有同樣的人嗎?沒人喊你一句阿兄?”
腳步忽而頓住,吉雅被扯在原地隨他動作一晃,但她緊接著念道。
“阿兄,你救救她!救救阿真!”
兩手忽而被另一夥人接過,推搡著將她擁入院中,成敗在此一舉,吉雅不得不賭他會因同族之情解救阿真,然而她自己可就只能聽天由命。
眼下一群人也不知道要把她帶到哪裡去,邁進了屋子,身上久縛的麻繩總算被解開,但緊接著伸過來的無數雙手扯開盤扣,要將她身上這件滿是泥汙的衣衫扒下去。
吉雅掙紮著不肯就範,卻被她們太多人壓制著胳膊,輕易的剝開衣衫抬進了浴桶裡。
從水霧中鑽出半個腦袋,吉雅渾身都在濕淋淋中顫個不停,這一切都太過荒誕不經,她一個身懷有孕的婦人竟會遭受此等屈辱,欲行此事的惡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幫幫我!你們幫幫我,我還懷著孩子,救救我!”
然而驚顫的出言求救並沒換來半點回應,她們像是早就習慣瞭如此,利索的為眼前的女子擦洗全身,甚至也根本沒將眼光落在人身上。
似是無論高矮胖瘦,貧賤富貴,亦或是他人妻子,在她們這都只是個物件,甚至是男是女也大概也不會在乎。
被強拽著撈起來,渾身上下冷到了骨子裡,明明是夏夜卻猶如三冬般噬心的寒涼。
重新套上的錦緞閃爍著熠熠光輝,吉雅撚著手底下的料子,對他這混賬惡徒的印象更憂懼三分。這樣上好的蜀錦,他居然能在這裡用上,其中舟車勞頓運送過來的車費也值百金了,其人窮奢極欲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程度。
而一個小小縣令家的兒子,怎麼會有如此家資?
沒等她細想清楚,一眾人已經不管她意願將她推到了正房,隔著紗帳,那股濃厚薰香的氣息已然環繞於身,細聞其香味十分複雜,燻得人頭腦昏漲琢磨不清。
耳邊的腳步聲一一退去,吉雅隻身站在內室中間,顫顫的兩隻手抱住肚子,一直低聲嘀咕“沒事沒事”安慰自己。
然而那早就等在紗帳裡的男子,見她玉蘭般的挺直脊背,用煙鬥撥開帳簾細細的瞧她面上重重憂懼,好似將那害怕當成了消遣,一寸一寸毫不留情的用目光舔舐殆盡。
“姐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