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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夫人傾身看了下孫女的小臉,見她面上的痘子開始結繭,輕嘆道:「這些日子也難為你一直守在婉詞身旁,世間娘親莫不視兒女如骨中肉,便是我留在廬州的養女,也偶在夢中見上一面。」
昭城郡主陪笑道:「母親若是想念這位義妹,不若息婦派人去廬州將人請來與母親團圓?」
杜老夫人嘆道:「何勞郡主動手,我和老爺準備待硯兒回來後,過個一兩年回去頤養天年。」
昭城郡主上前一步,誠惶誠恐道:「可是息婦哪裡怠慢了母親和父親?還請父親和母親待夫君回來再從長計議。」
杜老夫人擺手道:「郡主不必多慮,郡主將我二老伺候的十分妥帖,我剛聽硯兒快回來了,家裡該收拾的還是要收拾一下,免得硯兒看了不喜。」
末一句,卻是微微提了聲調的。
一旁的珍珠心裡頭一咯噔,老夫人這話,是在敲打郡主?府裡一向是郡主的陪嫁於媽媽在打點,老夫人也是知道的,怎麼這回要郡主收拾?
只聽老夫人又道:「郡主閑來理應將心思往中饋上放一放,日後婉詞還需你手把手教導,她既是我府上的女兒,不僅要恭順和婉、謹而知禮,理當也諳熟中饋才是。」
昭城郡主微一抬頭,便對上了老夫人一雙灰褐色的眼睛,裡頭嚴厲的鋒芒,讓她不禁身上微微一瑟抖,一種不好的預感攀上心頭。
老夫人又隨意說了兩句,才扶著侍女的手出了榮延院。
老夫人一走,昭城郡主望著晃動的珠簾,扶了珍珠的胳膊,坐到了外間,端了一盞溫茶,抿了一口,才道:「你去查查,近來誰在老夫人跟前咬了耳根子?」
老夫人平日裡待她一向溫和,今個這般反常,分明是敲打她需「恭順和婉、謹而知禮」
杜老婦人元氏一回嘉熙堂,便見到杜老爺在廊下喂著那隻毛色黑亮的八哥,玉白色的嘴正在啄著青綠色的蝗蟲,杜老爺開口道:「看過婉詞了?」
元氏應道:「看過了,開始結繭了,再養些日子便好了!」說著走過去坐在了廊下的躺椅上,悠悠地望著天,輕輕嘆氣。
杜老爺一邊逗著八哥,道:「你若實是不放心阿容,我們回去一趟便是!這京城看著繁華,住著還不如明月鎮上舒適,就說這蝗蟲,想逮一隻,還得去京郊。」
這不說還好,一說,元氏竟捂著臉哭了起來,哽咽道:「怎麼看,要是那邊知道了,她們娘倆還有命嗎?」
杜老爺放下了手中的鳥食罐子,輕輕地過去拍著老妻的背,道:「我已寫信讓林老兄幫忙多多看顧,想有他在,阿容和那孩子,不至於有恙。」
元氏拿著帕子擦了眼,道:「當初明月鎮上鄉人阿武傳話來說,阿容嫁給了一個秀才,夫妻兩人過得舉案齊眉,如膠似漆,只是那秀才是外鄉的,許是阿容要跟著他一道回鄉,這麼些年,我一封信也沒有收到,一直以為阿容果真跟著那秀才走了,何曾想,何曾想,那些人竟然這般折磨阿容!」
杜老爺聞聽此言,眼裡也起了一層悲涼,還是緩聲道:「當年阿武所說未必不屬實,不然阿容的孩子是誰的?阿容向來知禮,斷做不出越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