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元氏忽地抬頭看著杜老爺,欣然而有喜色地細聲道:「老爺,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我杜家的?」
杜老爺一怔,半晌道:「這些年大郎一直在北邊。」
元氏搖頭:「大郎的性子你不知道?廬州離京城在你我看來千裡迢迢,可是在大郎看來,卻未必,鹹寧元年,大郎回來過!」
杜老爺默然不語。
半晌道:「是與不是,你我見一面便知!」
元氏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紅著眼道:「是與不是,都是阿容的孩子,她在我跟前長大,我是當閨女養的!」
她若嫁人了,過得好與不好,是她自己的選擇,自個便是心疼,也不會這般難過,可是,他們把阿容逼瘋了啊!當年官家賜婚,他們心疼阿容,覺得在京中阿容的身份必定不受肅王府待見,他們只希望阿容留在小鎮上尋一個良人,和和美美地過一生。
這些年礙著郡主和肅王府,也不曾聯系過阿容,哪曾想,他們杜家給足了肅王府臉面,肅王府的人還逼迫至此!
杜老爺微微沉吟道:「你切莫在郡主跟前露了口風,心裡便是有怨氣,也暫且忍著,大郎不是要回來了,也就這三五日的時間,且看看大郎回來怎麼說。」
元氏自來聽老爺的,此時雖心中惦記著阿容,到底不敢害了自家兒子,垂淚應下。
當初肅王府的郡主看中了大郎,她便不願意,他們至多隻能算鄉紳,哪能配得上王府,還是肅王爺的嫡女,再者,阿容和大郎一處長大,情份深厚,可是,一道賜婚的聖旨,杜家即便不願意高攀也得攀了。
林老相公接到京城的來信,已經是六月盛夏,杜太初託他幫忙照顧杜恆言母女,或不日會回明月鎮。
林老相公不置可否,若是能回來,也不會這麼些年不回來,杜老弟怕是有心也無力。
當年太後娘娘去世之前定下了金匱之盟,言明趙國皇位實行兄終弟及,太`祖將皇位傳給了弟弟太宗,太宗理應傳給肅王,太宗卻對金匱之盟避之不提,直接將皇位傳給了其子三郎。然而太宗病來如山倒,去之太急,並未處理好肅王這一隱患。
官家這些年對肅王的容讓,也是無可奈何。
另有一封是林家二郎林巍的,說柴氏的事已經平息,請爹爹放心之類。
林老相公將信堪堪放進黃花梨喜鵲登梅仙鶴延年書櫃內壁的暗格裡頭,梁伯進來道:「相公,林二那邊說,神武巷子的那個牡丹娘子似乎有了身孕,林叄那邊回話說,袁氏正在清理家財,準備攜財去州府依靠孃家兄長。」
林老相公微微頷首,身子後仰到黃花梨椅背上,問道:「武縣令那邊怎麼說?」
梁伯道:「武縣令那邊已經將操縣尉的事上書到州府,武縣令查閱了近些年杜家的稅籍,發現杜家確實一直在繳著二十畝地的稅,武縣令準備等縣尉的事落實,便帶著田宅牙人和杜家鄰人去田地裡重新度量田地的四至。」
林老相公道:「既是如此,暫且不要讓袁氏離開明月鎮!」
梁伯見老相公的手指又開始叩著桌面,知道他又是在想主意,一會便聽老相公道:「那牡丹既是錢其正的外室,不若讓牡丹去狀告袁氏知道她懷了身孕後,以防她肚裡的孩兒來瓜分錢家的財産,便下狠手暗害了錢其正,好獨自繼承錢其正的所有財産。」
梁伯聽老相公緩緩說完,額上已起了一層薄汗,老相公這是借了柴氏的法子來對付袁氏啊!
在大趙國,寡婦有權全部繼承良人的財産,甚至帶著改嫁,但是須得在前夫之子同意的條件下。薛家寡婦柴氏當初來投奔老相公的時候,是想借著老相公護住所有的財産,但是其前夫之繼子卻狀告老爺侵吞他薛家財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