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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山有木兮(下)

臨衍二人驚而對視,旋即一枚五彩的煙花在西側集市的上空綻放開來。此煙花是幾人約定的暗號,非危急之時不可擅用,怎的今晚居然這般悽楚,除了天樞門人,竟還來了第三波人?黑衣修道者的腳步聲越走越近,臨衍將外套一脫,縱身跳入水中,道:“救人。”

二人悶頭獨了河,溼溼嗒嗒,一身粘膩,馬不停蹄往集市方向趕。河對岸的天樞門弟子見臨衍二人跳河即跑,驚而四顧,技出無奈,便也只得跟著他一起渡河追。雙方你追我奪,均朝城西集市中游去,此一夜,惠風和暖,蟬聲細碎,註定不太平。

臨衍二人一身狼狽地爬上小石岸邊撒足狂奔,身著黑衣的天樞門弟子也在後頭撒足狂奔。追了片刻,雙方大氣大喘,黑衣人隊伍中有一人朗聲道:“師兄你別跑!我們沒有惡意!”

此為北訣。

臨衍心頭詫異,腳步不停,又有人道:“師兄,是我!”

此為明汐。臨衍半信半疑,腳步一緩,八尺高的北訣這邊如脫韁野馬一般朝二人蹦來,一邊蹦一邊道:“我們不是來抓你的,是來提醒你的!顧昭那小子帶了二十幾個人說是要往這邊來,看現在這天色,估計……”

“這便到了。”

北訣還沒說完,長街盡頭便又來了一群人。這一群人高冠束髮,衣衫潔白,絳紫的邊鑲在衣襬袖口之上,銀杏的紋路由領口蜿蜒開,繁複而端莊,身正而明德。也便是這一群人,以顧昭為首,一字排開,眾人皆持長劍,劍光如雪,將不寬的西市街頭堵得嚴嚴實實。

顧昭朝臨衍一抱拳,道:“師兄,久違。”

“久違個屁你小子擅自領命沽名釣譽帶這些人來對付師兄一人,算什麼君子!”北訣連珠炮似地罵了開,明汐站在一旁,左右四顧,神色古怪。

三方成犄角對峙,黑衣的北訣明汐帶了個不知名的小弟子站在一頭,白衣勝雪的顧昭與天樞門眾人站在另一頭。臨衍與朝華被堵在中間,好生尷尬,臨衍朝北訣搖了搖頭,又朝顧昭行了個禮,道:“久違。這聲師兄受之有愧,我也不會同你們回去,若要動手,也請互相讓著些。”

他拔出滄海,朝華被他攔在身後,心頭暗暗發緊。

顧昭見狀甚是詫異,他看了看朝華,又打量了片刻臨衍,那好看的眉頭略一挑,道:“師兄說的什麼話?我們奉命來捉一個妖怪,你又為何要同我們刀兵相向?”

臨衍目光一沉,道:“什麼妖怪?”

“你身後這姑娘,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既攪得天樞門大亂深夜逃去,又趁亂傷了雲纓長老令其身受重傷。這等大奸大惡厚顏無恥之人,師兄卻還這般護著她,究竟有苦衷?”

“雲纓長老怎的……”

顧昭臉一沉,一揮手,道:“將那女人圍起來,帶回去,莫要傷了師兄!”眾人領命,皆往二人身慢慢圍攏。臨衍不欲與幾人先行動手,朝北訣二人的方向連退了好幾步,幾人現正被堵在一條不寬不窄的青石板路上,前頭是同門手足,兩側是小販們還沒收乾淨的爛木臺子,朝華左右四顧,心頭輾轉,霎時明白過來:且不說雲纓長老是否當真如幾人所說身受重傷,就憑几人這撇清臨衍專朝自己來的舉動,恐怕歸根到底是想以自己為人質,要挾臨衍乖乖就範。

天樞門拿不準朝華是個什麼人物,什麼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能扣一個是一個,反正到頭來首座之事有個臺階可下,至於她之清名——她本身也無甚清名。

臨衍且戰且退,眸色越深。他福至心靈,對天樞門的一番心機算盤也洞徹了七八分。眾人雖明面上往朝華而去,但凡他二人還攪在一起,無論二人是何關係,臨衍便必不會置她於不顧。此可謂小人之心,可謂誅心之人,臨衍對顧昭搖了搖頭,道:“不料你與師孃相處多日,卻只學來了這些。”

顧昭被他刺得說不出話,臨衍又道:“那後山的紫藤花開得甚好,你不蒔花弄草,轉來設計我,當真有辱門風。”

“給我將她抓回來!”

此一句蒔花弄草倒正中顧昭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