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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八章 蜉蝣(下)

臨衍將那枚燧火凌空拋去。燧火雖小,但當它觸碰到半邊屋頂之時,其迸發出驚天的亮色恍若煙火騰空。

轟然巨響之聲將僅剩的一片屋頂震得塌了,乘黃被此耀眼之白光迷了眼,一時仰天長嘶,可謂慘烈。臨衍當機立斷朝屋外跑,崑崙虛四野皆為冰雪覆蓋,連那覆了雪沫的青石地磚上都滑的很。

一人環抱的橫樑轟然倒塌,臨衍就地一滾,趁乘黃東聞西探之時,雙手握劍,仰面朝天,腳一蹬,捏了個扶風訣便直朝乘黃的身子下頭仰面滑去。

他的短劍上凝了奔雷之咒,又輔之以妖血之能,是以當他滑到乘黃身下時,其劍光暴漲,金石可擊。

獸類的腹部最為薄弱,初時乘黃體量小,不易抓,而今它暴漲至三尺來高,臨衍由其腹下劃過之時,劍氣割開了它的一層皮。這劍氣雖不至於就此開膛破肚,好歹也博了個血流如注,一擊重傷。

乘黃之血潑了臨衍一身一臉,他一路滑行罷,光裸的脊背被冰面摩得生疼。

乘黃痛極,東突西進,木石磚瓦四下飛濺。臨衍忙以雙手護住腦袋,一陣烈焰勃然之聲轟然而起,此為乘黃怒極吐焰,一口藍火便將丹房燒成了腐水。

“陸前輩!”

乘黃被燧火傷了眼睛,一時不可視物,此時聽得臨衍之聲,想也不想,調轉槍頭便朝他咬!

臨衍忙俯身尋了個矮牆縫隙藏得嚴嚴實實。

那頭陸輕舟會意,刻意以長劍敲擊冰面發出窸窣細想。乘黃前後受此干擾,前後尋不得人,怒不可遏,數口藍焰紛紛朝著四周襲去。

臨衍眼看此焰化骨成水,嚇人得很,不敢多呆也不敢貿然出去。陸輕舟撿了塊碎瓦將之拋到了松樹幹上,趁乘黃轉身之瞬,他飛速幻出十二把飛劍直朝乘黃激射而去!

三把長劍入體,乘黃仰天長嘶,其周身騰起了幽藍的火牆。幻化出的飛劍在火牆的烈烈環繞中化成了灰,乘黃齜牙咧嘴,唾液長流,揚天大笑道:“就憑你們幾個,也想勝得我?”

它眉間的火越燒越烈,二人肉體凡胎,被困在這狹小的幻境之中同上古神獸鬥法,確實是個餿到不能再餿的局。

只見那乘黃如法炮製,藍焰騰空三丈之高,紛繁的火焰如星辰般落了下來!

二人頂著護身結界沒命地狂奔,奈何焰火太過繁密,臨衍腳下一軟,側腰受了藍焰墜星之禍,頃刻一個血洞深可見骨。

那乘黃聞得二人氣息狂奔而來,臨衍捂著傷口挪了數尺,卻聽轟地一聲,原來那乘黃盲目狂奔之時撞了一方高塔。

磚石瓦礫亦如星辰般紛紛墜落下來,一條半人高的大梁當頭墜地,直朝臨衍而去。陸輕舟運掌擊之,木屑飛散之處,臨衍亦被他的掌力震得就地滾了滾。

兩片斷去的木料不慎扎入了臨衍的肩胛骨之中。臨衍強忍劇痛半站起身,一個精巧的白玉葫蘆由他的腰間滾落了出來,恰落在了陸輕舟腳邊。陸輕舟初見眼熟,不曾細看,再一撇時,忙將那東西一把撈了起來。

那乘黃還在不休不止地朝二人狂奔,陸輕舟忙將臨衍塞到一處矮牆根下,提著那葫蘆在他跟前晃了晃,道:“天靈靈地靈靈,神靈保佑,此乃天意,此舉必成,切莫死在這裡。”

他集中心智,口中默唸了一段陌生的咒訣。臨衍正自訝異,不明所以,卻見那白玉葫蘆霎時便迸發出了比方才的燧火之力更為刺目的強光!

臨衍忙閉上眼,光熾熱如火炬,他的雙耳嗡鳴不止,頭腦之中一片混沌。那感覺甚是清奇,彷彿自己的身體被攪到了一片深沉的海水之中,五臟六腑皆是冰冷環繞,唯獨觸覺聽覺皆被抽離開了身體。

白玉葫蘆的光芒黯淡了些許,陸輕舟喜形於色。臨衍親眼目睹了凌霄閣幻境的山河倒轉。

說是山河倒轉卻也不盡然,凌霄閣的連排松樹與斷壁殘垣一動不動,但那紛紛墜落的瓦礫飛石彷彿倒轉了一個方向,由二人腳底而往穹頂之方向簌簌落了下去。

臨衍大驚失色,卻見二人方才站立的地面此時已幻化作了一面鏡子。鏡中二人腳不離地,山水樓臺皆被倒轉了個方向,天化作地,地化作天,那被稱作“穹頂”之所在黑沉沉地懸置在二人頭頂。

二人所站立的鏡子另一面還有一個對稱的凌霄閣幻境,樓臺瓦當,大雪紛飛,一隻怒極的乘黃站在廢墟之中。

二者雙雙低下頭,雙雙感知到了敵手正在鏡面的另一頭,奈何白玉葫蘆已將凌霄閣幻境印刻成了上下翻轉的兩層,陸輕舟二人所在的一層天地倒懸,而乘黃所在的一層一應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