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陽石公主來到博望苑之時,卻意外在這裡遇見了父皇。
走完長廊,便進了講書堂,陽石公主明顯地感到今天氣氛的異樣。
父皇高大的背影遮擋了她的視線,使她一下子看不見了劉據和蔔式的表情,只聽見他高聲訓斥道:“你也不想一想,朕一直要你研習春秋之意何在?就是要你察古而知今。
《呂氏春秋》曾曰:‘不學,其聞不若聾;不學,其見不若盲;不學,其言不若爽。’
你真是要氣死朕了,朕不是早就有言在先麼,你現在的主要職責就是積學儲寶,察天知地,日後興漢的任務就在你身上!可你……”
“鹽鐵官私合營乃朕勘定之國策,你竟敢胡言多有不便,你究竟在替誰張目?又學得什麼聖賢書,都快成個書呆子了。”
“父皇……”
劉據這時正要說話,卻被一旁的蔔式拉了拉袍裾,遂收了話頭。
這一細微的變化並沒有逃過劉徹的眼睛,他轉而把火發在蔔式身上:“朕記得,你在禦史大夫任上,就多次對鹽鐵官私合營說三道四,一定是你在太子耳邊吹風……”
陽石公主意識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正要退去,卻被劉徹看見了。
就留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霍嬗即將隨自己出巡,又或者說陽石這丫頭他一向疼愛有關,使劉徹一肚子的火消退了許多,說話的口氣也漸漸緩和了。
“唉!”
劉徹嘆了一口氣,對劉據道,“你是要繼承大漢社稷的人。
為君之道,要於統攝四方。
鹽鐵官私合營,雖然傷及郡國私利,然於國有利,因此地方多有抵觸,乃是常理,可你作為一國太子,豈可如此糊塗?”
自己還可以活一大段年月,雖然劉據不一定能拿皇位,可他孫子劉詢一定可以啊……
劉徹有些恨鐵不成鋼。
“還有你,”
劉徹指著蔔式道,“你身為太子身邊的人,要去認真體會朕的意思,朕不久就要出巡,朝中大事還要交給丞相與太子打理,你不可以再生事端,平身吧!”
“孩兒明白了。”
趁著劉徹轉身的機會,陽石公主上前道:“孩兒參見父皇。”
劉徹揮了揮手道:“平身吧!你來是與太子敘話的吧,朕沒這個閑暇時間,就不聽了,包桑,起駕回宮!”
陽石公主的眼淚就下來了:“父皇!孩兒……孩兒……”
“唉!你這孩子,怎麼就哭了呢?有話就說麼。”
“父皇,嬗兒受封為奉車都尉,孩兒深感父皇皇恩浩蕩。”
“那你為何還哭呢?”
“只是嬗兒還年幼,既不能為父皇執轡,又不能為父皇保駕,從京師到齊魯,這一路山高路遠,請父皇念及去病只留下嬗兒這一條根,就不要讓他出巡吧!”
“糊塗!”
劉徹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陽石公主說道,“天底下,難道只有你疼愛嬗兒麼?朕是要帶他去見見世面。”
“可他還小。”
“小?你知道朕那個年紀那個時候是什麼樣子麼?如果父母都像你這樣溺愛孩子,將來還能成什麼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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