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就是這樣的人,他似乎能瞬間將敵人的動作分解離析,看出其中的破綻,找出最刁鑽的角度,他們視線的盲點!
而一招以後,就再也沒有了恐懼的心思,死人,是不會恐懼的。
他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向前走的腳步未曾停止。
他的身邊屍體堆積成山,也懶得去數,他手中的劍未曾有片刻的停歇。
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一滴一滴,如同絲線一般落下,冰冰涼涼,整個都城的上空都飄起白色的水霧,白茫茫的一片。
孩子啊……放下你的殺戮吧……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空虛之路……
似乎有什麼在燕然的耳邊炸響,讓他的腦子轟轟的發痛。
他的雙眼漫上血一樣的鮮紅。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其實很少大開殺戒,每次殺人的時候,耳邊都會有這樣模糊的聲音響起,溫柔,細膩,而不可抗拒。
所以他做殺手也只有賞金特別吸引他的時候他才會接下。
他的眼前變得一片模糊,一切,一切,什麼都看不清。城牆、士兵、戰鼓、廝殺、似乎一切都從天地間消失了,他的腳上延展出一條道路,這條道路上再也沒有其他人,他不知道他從哪裡而來,也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是哪裡。
他手中的劍不曾停歇,他即使看不見任何的敵人,卻也能感知到他們。
不需要觸覺、聽覺、視覺、他完全靠著自己的直覺向前走去。
當鮮血染紅那一條走過的道路時,你以為你還回得了頭麼?
耳邊似乎有人在淒涼的笑了。
為什麼他的心裡瀰漫出了巨大的悲傷?這樣的濃郁,似乎……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燕然。”背後傳來輕柔的聲音,似乎一下子將燕然從睡夢中驚醒一般。
眼前的事物再次清晰,一個個士兵驚恐的臉,混著血水的小溪向下流淌,手中的劍滿是鮮血,連秦安北白色的衣服上,也綻放出了朵朵血蓮。
秦安北艱難的睜開眼,她好不容易從暈死中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眼前的狀況。
這樣寬碩的她熟悉的後背,是燕然的。
他來救她了!
沉重的眼皮在此刻也精神了幾分,但是他的狀態卻看起來不是很好。
像一個殺戮的機器,那雙眼睛,比她更加的冷血無情。
似乎迷失了自己。
她認識的燕然,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會對那個人很好。
他看不得她在危機時刻扔下那些拼死保護著她安危的部下。
他看的不她懲罰那些部下的無能。
他看不得她濫殺無辜。
“安北,你醒了。”燕然側首,他現在的笑容沒有了往日裡的邪魅狷狂,虛弱的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
這才是真正的他麼?脫去了那看似堅強刀槍不入的面具,暴露了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