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麼些年半點和傳教有關的事情都沒做,這有點不太好吧?說不定那個陳景書就是騙他們了。
盧明禮和盧守安便想揹著陳景書,先在濟養院裡傳教再說。
可這事說給盧克思,卻遭到了盧克思的反對。
那時盧克思對兩個同伴冷笑道:“私下裡偷偷傳教?能傳幾日?陳公子難道一直不會發現?一旦他發現,我們又要如何?大晉皇帝不許我們傳教,你們難道以為陳公子會為我們遮掩?那可是要把整個陳家都拖下水的事情,他絕不會做,而沒有陳家的庇護,私自傳教的我們必定會被官府抓去,殺頭也不是不可能。”
盧明禮道:“那我們就每日什麼都不做?”
盧克思心中又哪裡是真的不著急,便道:“下回我問問陳公子,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後來盧克思給陳景書提起這事的時候,陳景書也是連忙表示歉意,很快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此時,陳景書遞給陳孝祖幾頁紙道:“這是盧克思幾人改良的水車和犁。”
陳景書是真心挺佩服這幾個洋人的本事,他們的數理化以及天文等都學的非常好,這改良版的水車和犁就用了不少物理方面的學問。
江南多水,揚州也不是個缺水的地方,這改良過的新版水車雖然造價比原本稍貴了一些,但效率更高,且不易損耗,每年在維護方面的費用也大大降低,如此算起來,只需用上兩三年,所花費的錢財就不比老式水車多什麼了,至於說犁則將原本固定的犁的某些部位改成可調節可活動的,如此一來犁更能適應不同地形和不同需求的工作。
雖然都只是小小的改動,但使用起來確實比以前更有效率,也更加方便,最重要的是,這些都是盧克思幾人在短短一年內完成的。
陳孝祖道:“東西是不錯,想法也很好,若是能在南方推廣開,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但只憑這個就想讓皇上改了祖宗的規矩卻不大可能。”
陳景書道:“大晉之所以禁了洋教,是因為當年□□皇帝打天下時,那些洋人傳教士多數站在前朝那邊,給咱們添了不少堵,此外並無其他原因,若只為這個,也是不能勸說。”
陳孝祖道:“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是這個原因,但真正的原因卻是洋教時常妖言惑眾,不敬祖宗,不敬聖人,壞了咱們的規矩,何況……□□皇帝還聽說,他們自己有個什麼教皇?若是讓他們傳教迷惑人心,日後這天下又算是誰的?”
陳景書道:“若論歷史,佛教傳入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的,史上朝廷滅佛的事情也不是沒做過,可如今佛教依舊在,卻與當年大不相同了。”
陳孝祖看著他:“你是想要他們走佛教的路子?”
說白了就是改革,將他們的宗教改的適合大晉。
陳景書道:“我之前與盧克思提過這件事情,他未答應,卻也未反對。”
陳孝祖道:“我卻不知你為何這般看重這些洋人?”
陳景書道:“我看重的不是這幾個洋人,而是他們所能帶來的知識。”
說白了,陳景書並不是以讓盧克思等人在大晉傳教為目的的,他與盧克思的約定當中沒有這一條,陳景書要做的,僅僅是讓盧克思能夠在皇帝那裡刷一波存在感罷了,至於說盧克思能不能成功,陳景書又不信神佛,完全不在意這個。
在陳景書看來,就算盧克思等人得到了皇帝的看重,將他們的學識都說給皇帝聽,也很難讓一直沉醉在□□上國美夢中的大晉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世界,別再活在夢裡。
可哪怕沒用但這世上的事情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明知那很有可能是無用功,但你也同樣清楚,你必須要做這件事情。
宗教的事情自有大晉本土的宗教去扯,真有什麼不好,他們又不是死的,能鬧大事情肯定是信教的人多,才能算大事,若只有幾個人,管他們信什麼邪教都沒用啊,可人從哪裡來?當然是在目前各家的盤子裡頭搶蛋糕啊。
……所以說,在真正出大事之前,就會有忍無可忍的其他宗教出手了,根本不必陳景書擔心。
事實上陳景書覺得,盧克思很可能連搞事的機會都沒有,哪怕他得到了皇帝的看重……嗯,清朝歷史上因為太受皇帝看重結果反而忙的沒時間傳教的人也不是沒有啊。
所以陳景書並未將此當做一件大事。
皇帝是真龍天子,既是天之子,自然不可能再去信別家的神,那不是拆自個兒的臺嘛。
除非盧克思像是佛教道教那般,變得適合大晉的文化風俗。
不過,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傳開了也不可能出啥意外吧?
陳景書想起後世,頓時安心。
因不管是陳景書還是陳孝祖都沒把這當做一件大事,因此不過略提了幾句就略過了。
陳孝祖道:“你且先去休息,左右沒什麼急事,何況你明日恐怕還要辛苦呢。”
陳景書原在京城也交了幾個朋友,一別數年,這會兒他重回京城,自然要熱鬧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陳景書就被上門的何昕拉出去吐苦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