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著陳孝祖那淡然的樣子,他還是沒膽子說這話,最後只好道:“大伯若是捨不得,我再去要回來?”
陳孝祖瞪他一眼:“瞧你那點出息!”
陳景書道:“為了大伯高興,我的一點臉面算得了什麼呢?”
陳孝祖哼了一聲:“去吧去吧,送都送了,我還能如何,也不過是想著過些年那園子還是要回咱們家來的。”
他倒是不在乎一個碧園,陳景書說碧園過些年還是陳家的,這雖有調侃之意,但也有幾分道理,陳孝祖自然也明白,等黛玉嫁到陳家來,這事也就沒差別了。
他介意的是陳景書送碧園本身所代表的含義。
萬兩黃金都換不來的碧園,在陳景書那裡是可以隨手送給黛玉哄她開心用的。
嘖。
如今就是這個樣子,以後真成了親,還不知到如何地步呢。
這麼想著,陳孝祖倒是笑了出來:“這小子,有我年輕時候的風範!”
陳景書自然不知陳孝祖已經在回憶當年和妻子的點點滴滴了,他得回去整理自己的制藝文章。
出了正月帶草社的文集就要重新恢複出版了,陳景書如今在京城,與揚州千裡之遙,通訊不便,自然不好每月送幾篇回去,可他不寫又不行。
按照吳玉棠的說法,如今的陳景書可是帶草社的活招牌。
吳玉棠自己這回雖也中了舉人,但卻是二十二名,自然不比陳景書又拿了個解元回去。
如今揚州都在盛傳,陳家果然是又出了一個神童,陳景書如今的路子和當年的陳孝祖簡直一模一樣,陳家這一代雖只他一個男丁,但有這一個也得感謝祖宗保佑了,這一個比旁人家十個都強呢。
陳景書用了兩天時間,整理了二十多篇制藝,準備等開春自家船回去揚州的時候,叫他們順路帶回去。
再一掰指頭算算,今日已經是正月二十了,等出了正月裡,陳景書就又得開始每日讀書用功了。
王撰如今越發看重陳景書,似乎覺得哪怕是做個教書先生,陳景書若是真的能走當年陳孝祖的路,王撰就是做一輩子的教書先生也高興。
第二日陳景書想起碧園裡還有些零碎舊物沒有挪出來,又想著園子已經送給黛玉了,便打發人去黛玉那裡說一聲,道園子裡有些陳孝祖比較看重的舊物要挪走,缺了的,黛玉可叫人再做了新的補上。
原以為不過是一件小事,雖是叫人去和黛玉說一聲,他要挪東西,可實際上通知黛玉有些物件要重新補上才是最重要的。
黛玉又不可能不讓陳景書拿東西,畢竟有些也跟隨了陳孝祖不少年頭,確實是有感情的。
……比如他的黃花梨大書案= =
派去說話的人是菖蒲,畢竟有哪些東西要動,陳景書也都是與她說過的。
黛玉聽了菖蒲的回話道:“他要拿什麼盡管拿好了,本就是他的東西,何必再來跟我說,難不成我還不許他拿了?”
菖蒲道:“園子既已經送給姑娘,有什麼自然是要告訴姑娘一聲的。”
黛玉道:“我聽說這園子原本是給他讀書用的?”
碧園景緻又好,又清淨,夏日避暑,冬日溫泉,原本確實是想著陳景書可在碧園讀書,也免得城中烏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不容易靜心。
菖蒲道:“原本是這麼說的,不過大爺說,書在哪裡都能讀,他何以就那麼嬌氣了,倒是姑娘保重身體要緊,也莫要在意旁人的閑話,多多寬心才是。”
上回黛玉來京城,賈府的下人們對她不過略有輕視,這回卻是亂七八糟說什麼的都有。
有的說黛玉身子骨弱,風吹就倒的樣子,每日裡吃藥跟吃飯似的,又有人說黛玉花錢太大手大腳,林如海留的遺産不知夠她揮霍幾年,可見不是個賢惠能持家的,還有說黛玉整日裡只知道讀書,整日盡是什麼書啊詩啊的,可這東西作的再好,卻不知女子無才便是德,正經的女孩子還是得學些女紅才是,至於那說黛玉小性刻薄,不夠莊重大氣的人就更多了。
陳景書自然也知道這些話,但賈府的下人向來是無事都能嚼舌根的,對黛玉也不過是一樣的罷了。
黛玉如今不過日常吃些人參養榮丸調養身體,就整日裡被人說道,可這賈府上下,平日裡真的不吃藥的主子有幾個?賈寶玉還配著丸藥日常吃呢!
要說起來,比起說是吃藥,不如說是吃些保健品保養身體,黛玉先天有些不足,後天正是要好好調理,倒也不費事,同樣配著點丸藥吃著罷了。
要說賈寶玉等人那是賈府的正經主子,黛玉不過是客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