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孝海道:“陳庶子不要謙虛嘛,你是揚州人,知道的自然比我這個外地人要多一些,你的想法應該聽一聽。”
陳景書雖然看著年輕俊秀,平日裡見誰都一副謙虛可親的樣子,但馮孝海可不會相信陳景書真的是一隻不會咬人的小白兔。
當初王子騰是被誰解決的,關注那事又有些手眼的人都知道,何況馮孝海這個做禦史的,整日裡芝麻點大的事情都盯著,更別提王子騰了。
小小年紀就能逼退王子騰,誰要信了陳景書是小白兔誰就是傻子!
這也是馮孝海詢問陳景書意見的原因,若是換個其他年輕官職又比他低的人來,他早就拿出自己的計劃了,至多意思意思問一句對方覺得是否妥當,但對陳景書,他還是想聽一聽陳景書的意見的。
見馮孝海說的真誠,陳景書想了想問道:“不知馮大人是打算明察還是暗訪?”
這問題可有意思了。
馮孝海道:“明察如何,暗訪又如何?”
陳景書道:“暗訪的事情我不大懂,想來不是換上布衣到街頭集市逛一逛問一問就算的,這裡頭的講究我說不上,因此就不獻醜了,若是明察,咱們沿水路走,這一路上最重要的地方也就都走到了,不過這只是經濟政事之重,若論軍事,松江府也是必去的,那裡常有倭寇滋擾,只是就算是明察,也得看到些事情才算,總不能都讓人糊弄過去了,對此我倒是無計可施了,還想請大人教我。”
馮孝海哈哈大笑:“陳若瑜啊陳若瑜,你還是想要我來說啊。”
陳景書微微一笑,才剛剛二十歲的年輕人俊秀又無害,任誰也不能對他生氣。
馮孝海笑的更大聲了:“唉,我當年若是也生的這般俊俏該多好啊。”
這話說的陳景書也忍不住撲哧一聲,這才道:“大人豪情,不是我等小子可比的。”
馮孝海擺擺手,這才道:“暗訪的事情你倒是不必,讀書人的事情,好就是好,通就是通,有那不通的,也不能夠裝的出來,但官場上的事情嘛還是有講究的,明察或是暗訪,為的都是知道真相,至於說怎麼處置……卻也不能意氣用事啊。”
陳景書道:“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大人盡管做就是了。”
“哦?”馮孝海道:“我這會兒看你倒是圓滑的不像個年輕人了。”
陳景書道:“我年紀雖小,也知聽人勸呢。”
馮孝海點點頭:“也好,且先如此,寧州省的水深,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得清的,只管到時候隨機應變就是。”
他這樣說,眼中的神色卻很堅定,陳景書知道他心中必定已經打定了主意了。
陳景書入寧州省的第一站就是古來的兵家要地徐州,徐州府治所在彭城,陳景書和馮孝海要來的訊息自然是一早就傳到徐州了,只是徐州知府也沒想到陳景書等人居然來的這麼早,更巧的是,今日正值他休息,等聽人說兩位禦史大人已經到了府衙的時候,徐州知府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這怎麼就來的這麼早呢?”
話是這麼說,還是得匆匆換上衣服去接待。
若論起品級,徐州知府不一定就比誰低了,至少他比陳景書要高,但現在的事情可不是排排坐比品級呀。
除了徐州知府,徐州提學自然也是匆匆來見。
陳景書與馮孝海不過略坐了一會兒這群人便到了,大家見過一番虛禮又互相介紹客套一番,這才又坐下,陳景書倒是意外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
“劉縣令?”
那個跟在徐州知府身邊,穿從五品官服,略有些發福的可不就是當年的暘興劉縣令嘛!
徐州知府一看,頓時笑道:“怎麼,劉同知竟還是陳禦史的舊相識?”
劉縣令……啊不,現在是劉同知了,劉同知只陪著笑臉,不好說什麼,陳景書便對徐州知府道:“大人恐怕不知,當年劉同知做暘興縣令的時候,正是他在那回的縣試裡取了我做案首,如今想起來還歷歷在目呢,那會兒受了劉同知不少照顧,還未來得及感謝,卻不想在這裡竟遇上了。”
徐州知府頓時笑道:“這可好,這劉同知,瞞的我好苦,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與陳禦史相識呢。”
劉同知忙道:“不過是那一回縣試罷了,何況我也沒有做什麼,還是陳禦史自己的學問好,因此並不敢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