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芳珍悶悶不樂的回了女知青的屋裡。她本來就沉默寡言,郭愛華和薛詠梅也就沒發現她的異常。
這種狀況持續了幾天,郭愛華終於覺得不對勁,悄悄問薛詠梅:“邱姐最近是不是不太高興?”
薛詠梅嗤笑:“就沒見她有高興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來什麼:“邱姐最近天天在那裡寫信。前天郵遞員過來,我見她把厚厚一摞信給了郵遞員。她家裡人都沒了,這是給誰寫呢?”
“家裡人都沒了,還不準人家有幾個朋友?”郭愛華倒沒注意這個。
“以前從來沒見她寫過信。”薛詠梅好奇。
兩人也就私下討論,沒討論出結果兩人也不好意思直接去問邱芳珍為啥不高興。郭愛華轉頭就把這事忘在了腦後,薛詠梅卻上了心。
到了郵遞員再來村裡的那天,薛詠梅早早等在村口,和郵遞員季大福來了個偶遇:“郵遞員同志,今天有我們知青的信嗎?”
季大福翻了兩下袋子,從裡面找出兩封信:“正好,你們村就你們知青有兩封信,碰上你我就不用進村了。一封袁洪斌的,一封邱芳珍的。你要代收?”
“今天輪到我在家,他們都在地裡幹活。我這就幫他們帶回去。”薛詠梅從季大福手裡拿過信:“麻煩你了,郵遞員同志。”
“不麻煩,為人民服務嘛。”季大福說完騎著腳踏車去下一個村子了。
薛詠梅拿著信翻來覆去的看,袁洪斌的是他家裡寄來的,邱芳珍的卻是縣委發來的,邱芳珍給縣委寫信幹嘛?
薛詠梅把邱芳珍那封信對著太陽舉高,妄圖想要看到裡面的內容,這當然什麼也看不到。薛詠梅一邊走一邊研究信封,彷彿能透過信封研究出裡面到底寫了什麼。結果回到家進門的時候和對面來人撞個正著,薛詠梅手一抖,手裡拿著的信被撕了個大口子。
對面邱芳珍也撞的不輕,手裡的東西都掉在地上,邱芳珍揉著被撞疼的鼻子蹲下去撿掉的東西。薛詠梅心裡有鬼,忙也去幫她撿,卻眼尖發現邱芳珍常看的筆記本下面有一本眼熟的書,《代數》!
這不是趙健和金威複習高考的資料嗎?薛詠梅眼疾手快地撿起來:“邱姐,你也想高考啊?那天開會你咋不說?”
邱芳珍一把奪過《代數》,撿起自己的筆記本走了,一句話都沒跟薛詠梅說。
薛詠梅拿著手裡被撕的信發愁,當時兩封信疊在一起,這一下子兩封信都爛了,要怎麼給人送去?
薛詠梅去找張建軍商量,張建軍安慰她:“沒啥,袁洪斌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你也不是故意撕的,跟他說一聲就完了。”
薛詠梅拿著邱芳珍的信唉聲嘆氣:“那邱姐呢?剛才我還看見她看《代數》,問了兩句,她一聲不吭的跑了。這信還被撕這麼大個口子,要說我沒看,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張建軍從薛詠梅手裡拿過邱芳珍的信一邊研究一邊問:“她看《代數》幹什麼?這書可不好買,高考必讀,新華書店一上貨就被搶光了。”
“還能幹什麼?肯定是她也想去高考唄。”薛詠梅的目光看向張建軍手裡的信:“我總覺得這信和她高考有關系。那天開會討論名額的時候她一聲不吭,名額給了金威她還在那裡研究《代數》,肯定是不甘心。”
張建軍也看向手裡的信:“縣委寄來的……反正已經撕了這麼大個口子了……”張建軍目光灼灼地看薛詠梅:“不如……”
薛詠梅既好奇又緊張:“這不好吧……本來給她撕這麼大個口子都挺難交代了……”
張建軍從撕開的口子裡拿出信紙:“那也是她撞到你才撕開的,責任算你兩一人一半。”
這是一封回信,信裡告訴邱芳珍,丁家屯只有兩個高考名額,不可能再多給她一個,希望她積極表現,爭當先進分子,爭取下次高考能得到村裡的推薦名額。
張建軍和薛詠梅看著信,又看向對方,發現彼此的眼睛都在發光。
晚上郭愛華一進門,薛詠梅就神神秘秘地攔住她,在她耳邊小聲說:“我發現邱姐不但偷偷複習想高考,還給縣裡寫信要名額。”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隔壁男知青的院子裡,只不過張建軍訴說秘密的物件比薛詠梅多點。
等邱芳珍帶著她的書本回來的時候,知青們都已經知道了邱芳珍的秘密。薛詠梅為難的拿著那封撕破的信還給邱芳珍:“邱姐,你的信。今天進門和你撞那一下,信不小心給撕破了。”
邱芳珍看著撕破的信封,心裡覺得不對,她啞著聲音問:“你看了?”
薛詠梅沒有說話。
“你看了!”邱芳珍全身的血液彷彿都湧上了頭頂,她顫抖著聲音指控薛詠梅,一把搶過信,奪門而逃。
“不是我看的……”薛詠梅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小聲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