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千問:“具體都有什麼事?”
風隨緘默不語,眼皮都快要闔上。
山千也沒追問,靜靜等待著。
將近一個小時後,風隨倏然開口,輕聲詢問:“老闆,如果我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呢?”
山千問她:“開不開心由我決定,你應該舉例會做什麼事。”
“比如欺騙,比如背叛之類的。”
“我會殺掉你的。”
“……”風隨注視著她的眼睛,“好兇啊,你就不能溺愛我一下嗎?”
山千隻是說:“會讓我溺愛的人,是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
表情和平常一樣冷淡,看不出是不是在開玩笑。
風隨說:“我是說如果,老闆啊,我們可是朋友。”
“我知道,我們是朋友,”山千說,“但我沒在騙你。”
風隨笑起來,笑了會兒,她說:“老闆,人在生病的時候就愛胡思亂想,嗯……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小時候的故事?”
“從來沒有。”
“哦,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風隨又疲倦地閉眼,“我小時候病更嚴重,有時,連續幾個月不能出門。”
她講得奇慢,一句話說完要停好久。
“在家可以看書,不過很無聊,所以胡思亂想。
“幻想很多很多天馬行空的東西,然後,把自己投射進去。
“寫成日記,來記錄,有段時期,討厭病罐子的自己,就想殺掉日記裡的我。”
她的聲音很低、很輕,好像來自另一個時空,湧動著柔和的波紋,漸漸與房間裡婉轉的音樂聲融為一體,伴隨著相同的節奏,每當她的話到尾音,就有幾次音符跳躍,春季短暫地紮進來。
山千站起身,緊抿著嘴唇,目光再次掃過房間,還是沒有發現樂聲的來源,細細分辨,音樂好像在她身邊,又好像很遠。
“折射的自我內心……有別人插手的日記……晚了,改不了了……結局還是痛苦……”
風隨的聲音好像卡磁帶的收音機,斷斷續續,伴隨著滋啦啦的聲音,連音樂聲都接連停頓。
“山千!!!”
風隨猛地睜開眼睛,尖聲大喊:“對不起!對不起!!”
聲音扭曲得令人恐懼。
山千倒吸一口涼氣,眼神閃爍,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你是小說作者對不對?!”
風隨張嘴沒說出話,身體驟然炸開,變成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億萬只瘋狂的蟲子,暴風般闖進山千的體內。
山千連忙內視自身,密集的文字在她的精神體內橫沖直撞,最後一股腦鑽進空白之書裡,那個她沒研究出來的技能之書。
她迅速翻開空白之書,內頁還是白茫茫一片,沒有任何文字,什麼都沒有,風隨變成的文字消失了。
嘩——
婉轉悠揚的音樂聲戛然而止,山千赫然回神,不知覺渾身大汗淋漓,忍不住大口喘氣。
她環視空蕩蕩的房間:“你……是小說作者?”
好荒繆,是在做夢嗎?
“風隨,你是這本書的作者。”山千重重地抹了把臉,反複深呼吸,再次確認這件事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