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走後,阮炳才整理了一下她話裡透露出的資訊。
江宛被寧統控制了,寧統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是現在還沒有完全暴露。
若非他從北戎回來後,寧統便變了一副嘴臉,他也想不到寧統會反,果然貪心不足蛇吞象,寧統是皇后的兄長,任鎮北軍統帥,竟還嫌不夠,他還想做什麼,莫非要學前朝的趙英軰,做天下兵馬大元帥,還是想要另起一個寧氏王朝?
阮炳才在軍營中多日,觀察兵將言行,總體而言還是愛戴陛下的,但是陛下要割讓定州的訊息傳開後,就未必了。棄民之主,難得民心。阮炳才去北戎前,也做好了史書留名,遺臭萬年的準備。
未免軍中譁變,寧統尚需徐徐圖之。一場大勝只是開始,想來寧統還有不少後手,讓普通兵丁對朝廷也添幾分切身恨意。
到底是官場上摸爬滾打好些年的,阮炳才對這方面的感覺比江宛更敏銳。
阮炳才琢磨著,這普通兵丁來打仗很難說是為了家國大義,多是因為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來軍營裡混口飯吃,更有甚者是被強徵來的,混日子罷了。
這些人不在少數,那麼,若是有人讓他們去賣命還要剋扣他們的糧餉,或許就能徹底激怒他們了。不過這背後怎麼操作,恐怕還要看寧統的手段,否則難免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不過這都是未來的事,眼下襬在他眼前就是要不要去北戎,要不要幫寧統完成他的計劃。
依江宛所說,皇帝沒有幾天好活了,反正他在軍營裡,熊護衛也進不來,無人監視,無人逼迫,他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做些真正想做的事。
恕州要救,天下也要救。
他自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但言辭也可做刀劍,未必不能博殺出一片青天。
阮炳才整了整衣冠。
不過江宛剛才屢屢對他比出“二”的手勢,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彷彿依稀還說了個“二王子”,北戎哪裡來的二王子?
他正琢磨著,隱約聽見外頭人喊“少將軍好”。
寧剡回來了!
阮炳才眼睛一亮。
他記得來定州的路上,江宛好像說過她和寧剡有過一段露水姻緣,還說什麼可憐被寧家拆散,有情人難成眷屬,他如今求告無門,自身難保,不知道能求誰救出江宛,這寧剡倒是最好的選擇了。
阮炳才一個箭步跨到他這頂小帳篷裡唯一的視窗,呼喊道:“寧少將軍,寧剡少將軍!”
寧剡停住腳步,轉身看去,便見一個頭發散亂的傢伙對自己揮手絹。
寧剡問身邊的親兵:“那位是何人?”
“是阮知州。”
寧剡眉頭皺起,不由朝那個方向走了兩步,又回頭確認:“是那位曾去北戎和談的阮大人?”
親兵道:“是。”
寧剡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傢伙看著倒不像個使節,像個瘋子啊。
這麼個玩意兒能和呼延律江談出什麼來?
談割讓定州嗎?
寧剡面色一肅,大步朝阮炳才的帳篷走去,他要好好問問這個阮大人,何以對北戎大王提出了割讓定州的條件。
攏共沒幾步路,寧剡就到了那帳篷的小窗前。
阮炳才把半個身子都擠出來,殷切地握住寧剡的手:“少將軍,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
寧剡正要呵斥他。
便聽阮炳才用極輕極快在他耳邊道:“江宛被寧將軍抓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