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雪眸中湧起一抹悲愴之色,身體猛地一震,腦海中迅速回想起剛剛暈倒的仵作說的那句話,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語氣篤定地回應道:“一定是了,剛剛那個仵作提到證物,想必就只有劉相府的屍首了。”
伏禦和梵雪兩人對視一眼,隨後斂衽朝著焦屍拱手行禮,隨後將兩人的屍體收入呈袋之中。
梵雪微微一怔,眸光幽幽閃了一下,低聲道:“上等萬寶袋?”
“是啊。”
伏禦旋即浮起了微笑,語調也與平時毫無差別,“若雪兒想要的話,我的這個可以給你。”
梵雪目光迷濛了一下,之後突一凝神,複轉清明,微微笑著道:“不必了,我和阿姐都有此物。”
伏禦甚是意外,怔了怔,喃喃道:“難怪,此前我還問過師妹如何得來的,原是你送的嗎?”
梵雪面對伏禦幾乎毫不掩飾的驚訝,仿若喃喃自語般地道:“是舊人所贈,並非我送的。”
伏禦眉毛擰得緊緊的,想詢問舊人是誰,但只見梵雪呆呆地像是出神的模樣。
他抿了抿唇,將疑問嚥下,岔開話道:“走吧,去看看那名仵作是否醒過來了。”
梵雪淡然地垂下眼睛,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淡淡道:“走吧。”
暮色四合時分,街角臨時搭起的救治棚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刺鼻的血腥氣混著草藥味在空氣中浮沉,此起彼伏的呻吟與郎中們短促的呼喝聲交織成令人窒息的網。
三十餘張草蓆上橫陳著形態各異的傷者:焦黑潰爛的皮肉在昏黃燈火下泛著油光,被灼傷的百姓死死摳住席邊稻草,喉間溢位破碎的嗚咽;
蜷縮在角落的婦人突然弓身嗆咳,指縫間滲出的黑色血沫染紅了慘白下顎。
一眾郎中在傷患間穿梭如梭,布衫後背早已洇出深色汗跡。
那年長的醫者額間布滿汗珠,手上動作卻一刻不停——他們為傷者清洗傷口、包紮止血、喂服草藥。
在這片兵荒馬亂中,那道墨色身影猶如t定海神針。斜陽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官服下擺沾滿泥濘,青年官員劍眉斜飛入鬢,雖滿面塵灰卻眸光清亮。
他單手托住即將傾倒的藥箱,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嘈雜:”擔架隊左移三丈!輕傷者全部退至藍旗處!”
話音未落已疾步上前,扯下腰間玉帶為血流如注的老者紮緊傷口,染血的指尖穩得不見半分顫抖。
老人顫顫巍巍道:“少卿大人……”
他神色溫和,聲音溫柔道:“老人家,沒事的,待會就有郎中為你治療。”
聽到此人的指揮,百姓們原本慌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人群中有人喊道:“林少卿,這邊還有傷者需要幫忙!”
林少卿少卿立刻轉頭,目光如炬,迅速做出判斷:“小李,你帶兩個衙役過去,協助郎中!”
又有衙役焦急地跑來彙報:“林少卿,大理寺藥房的草藥快不夠了!”
“小王,你速去城中其他藥房,多調集些草藥回來,記住,要快!”
在他的指揮下,整個救治現場雖忙碌卻逐漸變得有序,大家都各司其職。
梵雪倚在青磚牆邊,她望著那個在血色與哭嚎中從容排程的高挑身影,眸中流露出欣賞之色。
“不得不說,這個大理寺少卿做得委實不錯。”
伏禦想了想,贊同地點了點頭。“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