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閉上眼睛。”孟初說。
付關山激動地閉上了。
他聽到輕微的腳步聲,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然後,孟初的指示響起:“好了。”
他睜開眼睛,因為眼前的情景愣了一會兒。
四周牆面布滿了狹長平直的花紋,瑩瑩閃著藍色的光。他彷彿站在一個電路迷宮當中,而迷宮的主人正沖著他微笑。
忽然,那光流動、閃爍起來,一下一下,似乎是有規律的。
孟初指了指手腕:“是我的心跳。”
然後,他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距離他更近一點,流動和閃爍就更加劇烈,好像整個房間是他的心髒。
最後,孟初站在他面前,臉上明滅不斷。
“如果再快一點會怎麼樣?”他問。
“你試試看。”
他忽然伸出手,把對方拉到懷裡,低頭吻下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熱烈。即便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光停滯一瞬,隨即劇烈湧動起來。
光束如同海上的激流,澎湃、洶湧、迅疾,捲起一場心跳的風暴。終於,在目不暇接的滔天浪潮中,它轟然散開,房間陷入了黑暗。
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面前是一個全息投影,幽幽的藍色花束在空中緩緩轉動著,花束下方是兩個簡短的字母——他們的名字。
付關山抬起手,慢慢觸碰花瓣。他還記得這束花——曾經存在於孟初口中的,虛幻的約會禮物。
熟悉的聲音身旁響起:“我說過,是我求婚的。”
他轉過身,看到孟初用偶像劇中極為標準的姿勢,半是尷尬半是羞澀地——單膝跪地。
付關山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嗯……”孟初望著愛人期待而悸動的神情,努力克服著羞恥心,“付關山先生,你願……”
“好的。”
孟初猶豫了一下,這偏離他原來的劇本了:“我還沒……”
“好的。”
孟教授長達五百字的求婚誓詞慘遭打斷,那些話包含了法拉第線圈、相位噪聲和混合訊號整合,如果付關山能聽懂,簡直感人肺腑,聞之落淚。不過他暫時忘了這件事,因為付關山把他拉起來,按在牆邊,接了一個不在高原地區、也能缺氧的吻。
此時應該有起鬨的圍觀群眾,但孟初不喜歡人群,實驗室還是靜悄悄的,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他很滿意這個氛圍。
然後付關山的電話就很沒眼色地響了。
他先是一愣——原來實驗室沒遮蔽訊號?——然後氣憤地掏出手機,想興師問罪。
很遺憾,對面是接盤的陳導。
付關山努力讓語氣顯得昂揚一些:“陳導有什麼事嗎?”
“有個劇本相關的問題,我一直忘了問,”陳導說,“這劇本的其他地方,雖然寫得很潦草,但我都能懂,可最後這一段,我實在不明白,什麼太陽黑子、時空穿越……這個科幻情節到底是什麼意思?”
“哦,那個啊,”付關山說,“那是天師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