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宿舍今年有幾個新室友?”
此話一出,此時車內幾欲結冰的氣氛出現一絲松動。
喬沅心思一動。
他倔強頑抗的身影頓住一下,他轉向寇遠洲。
寇遠洲也正在看著他。
“好吧。你贏了。圓圓。”
這一句彷彿許久以來的撥雲見日,困擾喬沅心頭太久的問題頃刻間雲霧般消散開。在和喬沅的拉鋸戰中,寇遠洲首先退讓一步,認輸了。
迎著喬沅重新亮起來的期盼已久的目光,寇遠洲首先伸出一根手指:“我答應你可以住宿舍。”
“——但是由於前車之鑒,要在見過你的兩個新室友後再做決定。”
“只有這一點,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你說你能為自己負責,那你應該也能理解我這麼做的理由。”他定定看著喬沅的眼睛,鄭重其事:“如果這個都不算合理的要求,那我就不知道什麼才叫做合理了。”
“既然我們喬沅已經長大了,那就向我證明吧。”
愣完之後,意識到這個決定對向來說一不二的寇遠洲有多不容易。
喬沅這次是真的想哭了。他一癟嘴,忍耐住了,說:“謝謝洲哥。”
寇遠洲不說話地看著他。
他對喬沅張開手。
喬沅不發一言。他把腿上的盒子重新裝回放好後,人轉過身,雙手主動伸上前圈摟住了洲哥的脖子。
擁抱對於兩個人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舉動了。就像以前無數次做的那樣,兩人身體的配合默契得天衣無縫,無言中對彼此熟悉進了骨子裡。
就算是失憶或者睡夢裡只要碰到這個人的體溫都會做出下意識反應的那種。
而且,擁抱真是一個好姿勢。因為當兩人彼此敞開自己緊貼對方的身體互相分享體溫,互相聯系最為親近緊密時,彼此是看不見對方此刻的臉的。
寇遠洲輕輕埋在他的肩頭,他不動聲色,沉迷地呼吸一口專屬於喬沅衣服上的氣息。柔軟幹淨的。
其實不是。
剛剛說那些話是騙圓圓的。
寇遠洲甚至連“長大”這個說辭都是從別人的嘴裡偷來的。
長大什麼?他才幾歲??
他怎麼看著,圓圓還是昨天的圓圓啊。他們之間也不應該有那些,有的沒的,不該有的變化。
但是圓圓說,他不是親哥。
他懷裡抱著喬沅的人,一雙眼睛無端地望向車頂,瞳仁內全然幽暗漆黑無光,舌尖頂住一側腮幫。
他用鼻子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彷彿周圍的空氣都令他窒息那樣地,做著絲毫沒有好轉的深呼吸。
他不是親哥。
那他就有別的哥了麼?
寇遠洲抬起手,略顯粗糙的拇指指腹抹了一下他的眼角。那兒剛剛因為憋淚極力酸澀了一下,現在已經好了。
喬沅不好意思道:“我沒有哭。”
“嗯。”寇遠洲微笑著,長久地看著他,彷彿能這樣永遠地看下去似的,表情十足沉靜地只維持著那個動作。就像是為喬沅拭淚是他這個哥哥天然的職責一樣。無論發生什麼,任由誰來也無法改變。
永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