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這種萬年單身狗不懂,這種時候冷著冷著就涼了。”
拇指停頓在手機屏上,微信中她發來的資訊還停在早上的【週五輪休】。
陳妄書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一桌。
幾個姑娘正圍坐著等餐,其間一個穿著藍色t恤,淺灰色百褶裙的姑娘手肘撐在桌上,託著下巴,無精打采地發著呆。她素來嬌俏的眉眼中染上些許頹唐,像是失了水氣的鮮花,了無生氣。
和那晚在他面前扳回一局時的摸樣天差地別。
手指在桌面輕叩幾下,陳妄書思忖道:“以你的經驗......她們突然不開心是為了什麼?”
“那範圍可廣了,”江城沒注意到他提問中代詞的不同,給自己倒了杯茶,過來人般掰著手指頭給他細數,“約會你遲到了十分鐘,沒誇她新買的裙子,還沒說晚安就自己先睡了,她生理期長了一顆痘,微信你只回個‘哦’,還有看電影誇了女演員,等等等等,任何細節都有可能。”
陳妄書:“......”
沒有一條能對上。
不對,他斂眸回攏思緒,單純的合作關系不該過多介入她的生活。
店員很快送上餐,分量很大,味道中等偏上,關鍵食材新鮮,因此在醫院旁生意很好。
兩人剛才的話題告一段落,因而隔壁桌的對話隱隱傳入耳畔。
“草,那不就是醫療事故嗎!”一道男聲說著,言語中滿是幸災樂禍,“肌肉注射也能失敗,還把人紮哭了,這技術得有多爛啊!”
“小點聲,她就在那邊坐著呢。”另一個人壓低嗓音道。
江城夾菜的動作停住,瞥見陳妄書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下,彎曲的指節間微微繃緊,泛著些許青筋。
他朝聲音源頭望去,這一瞧不打緊,竟然還有個熟人。
之前和女友譚薇起過沖突的邵科大喇喇靠在椅子上,嘴裡叼根牙簽,看起來趾高氣昂。
和他同桌的另一個男生戴個黑框眼鏡,模樣文質彬彬,之前沒見過。
邵科沒在意何安源的勸阻,故意提高聲調,“嘿,犯錯了就別怕人說啊,人家老太太年齡也不小了,家裡人要是鬧起來她兜得住嗎?要我說,那些個護士都是在混日子,幹伺候人的活兒有什麼技術含量啊,以後託關系進編制,再靠臉攀個金枝兒......哎呀,我可沒說你啊,咱們男人生來就吃虧,壓力大著呢。”
“師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這頓算我請你。”何安源後悔跟他提了這茬,擔心被人聽去,忙不疊起身要走,眼睛壓根不敢往女生那一桌看。
“真是長得寬還管得寬,我勸他回家當保安。” 江城等何安源的身影路過,才搖頭對陳妄說道,“邵科那貨真不是個東西,上次在下班路上堵了一個姑娘,就是咱們科室裡叫池雪的,你有印象嗎,和薇薇關系挺好......”
陳妄書早就撂下了筷子,他沒錯過邵科大放厥詞時遠處女生眼睫微顫的慌亂,眸光暗沉。
對於無關瑣事他一向聽之任之,但此刻胸中驀地生出些許煩躁,無法壓制。
豔陽高照,天空澄淨瓦藍。
邵科哼著小曲優哉遊哉晃蕩在小巷中,突然被人堵住了去路。
對方將近一米九的身高,眉眼矜冷,極具壓迫感。
邵科定睛一看,驚訝道:“這不是陳大會長嗎,實習後咱們還沒打過照面,有何指教啊?”
“指教談不上,”陳妄書眼皮不抬,“只是勸你一句,道聽途說不是個好習慣。”
邵科怔了一下,模模糊糊咂摸出味兒來,“你是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陳會長,這兒可不是學校,我沒必要聽你的吧?再說,客觀評價同期的技術水平,屬於言論自由吧?”
“在不清楚事實前肆意搬弄是非,已經算造謠了,”陳妄書神情仍是是寡淡的,但眸光像浸入了遠山上陳年的積雪,寒意襲人,“即使有人操作不過關,同為醫學生的你也沒有立場去沾沾自喜,作為笑談。這並不能襯托出你水平的高超,反而挺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