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勢洶洶,欲難將息。
可是時機不對。
地點不合適。
身份不夠名正言順。
“麻藥生效慢,縫合傷口小的情況下,這樣效率更高。” 陳妄書壓著眼睫,以毫無波瀾的語氣說著,但他知道,自己並不像表面這樣平靜。
這樣的說法自然無法安慰到她,看著那雙泫然含淚的眼眸,他語氣不覺又放柔幾分,“但我保證,現在好多了。”
池雪下班後實在睡不著,閉上眼睛總會不自覺想起陳妄書受傷的手。
她爬起來做了幾支絨花,熬到下午在樓下解決掉晚餐,又閑逛了一會兒,估摸著他已經下班,才繞路拐去陳家。
她知道作為醫生他比自己更有經驗,但仍放心不下,必須要親自再看過才行。
斜陽燻草,高大的鵝掌楸被秋意洗染,擁在枝頭的綠枝浸上半面橙黃,只等一陣寒潮,便能簌簌歸落大地。
白色洋房前停著一輛陌生的煙紫色ini,纖塵不染的擋風鏡中映出秋日傍晚油畫般的圖景,以及池雪驀然停住的身影。
她視線穿過不再繁盛的茉莉綠藤,在院內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洛桐和科室中素面朝天的打扮不同,穿著淺卡其的套裝裙外搭米白色風衣,卷發披肩,眉眼精心描繪過,更顯溫雅。
陳妄書站在她對面,沒受傷的手中握著貝果的牽引繩。
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對話被微風吹散,隱隱飄來些只言片語。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
“抱歉,我會盡快處理好。”
秋季寒涼的氣溫侵入肺腑,池雪心情如鐵欄上的風車茉莉,無聲衰落。
因為很少在他身邊見到其他女生,她竟然忘記了虛假的情侶關系並沒有排他性。
從一段錯雜的曖昧中忽而清醒,陷入粘滯陰暗的情緒,這並不好受。
她不想被這樣沒有資格,又患得患失的心情掌控,轉身要走,不料被四處張望的貝果發現了蹤跡。
“汪汪!”兩聲後,身後隨即傳來腳步聲和呼喚。
池雪知道自己已經失去離開的最佳時機,深吸口氣,努力調整出相對自然的表情回過頭,“嗨,好巧。”
洛桐好奇地從門後探頭望來,看到池雪,眼中倏然多了笑意,“池雪,原來你就是...... ”
“洛桐。”陳妄書徒然出聲,略顯刻意地打斷她。
“呃,”洛桐怔了一下,來回看看他們,恍然道,“那我等你訊息。”
陳妄書頓了一下,“嗯。”
這段諱莫如深的交流令池雪胃部緊繃發痛,直到那輛紫色ini駛出視線,她一直沒有作聲。
“洛桐是我導師的女兒,”陳妄書瞥來一眼,罕見用上了解釋的口吻,“碰巧過來看望祖母。”
只是這樣嗎?
池雪心亂如麻,含糊“嗯”了聲,視線從樹梢移到虛空,始終沒有落在身側,“我也只是路過,準備去取快遞。” 感覺氣氛前所未有的尷尬,她把碎發挽到耳後,擺擺手,“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很快,她垂落的手腕被一股力道攥住,對方手掌蟄伏著蓬勃力量,盡管貼著紗布,也無損修長優美的輪廓。
“不要走,”陳妄書眸中劃過些細微情緒,他遲疑地松開手,掩去所有,緩慢補充一句,“我手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