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現在去哪兒呢?”白一鳳問道。
程辛亥:“三姐,青青,你們想去哪裡?”
白一鳳:“小五,很久沒看見二姐和四妹了。”
許青青:“嗯,我們先去香港看四姐,然後去看遠在美國的二姐。”
白一鳳:“五朵金花走了四個,不知道大姐會不會在家哭呢,怎麼辦?”許青青笑了起來,抱過來女兒。
“很久沒看見圓圓了,不知道這丫頭現在長漂亮了沒?呵呵。”武一鳴自言自語。
“怎麼,你現在想找別的小姑娘了嗎?”白一鳳擰著武一鳴的耳朵,武一鳴一個勁兒的否認求饒,旁邊的人鬨笑一片。
海風颳走報紙,錢經理扒在欄杆上,看著報紙被海浪捲走消失,悵然自語:“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想你太太了嗎?”程辛亥眯眼,扭頭看著她們歡笑著。
“她連句招呼都不打,一走就是幾年。是人啊,總是有感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吶。以前,我沒錢。現在,我想開了,不怪她。女人嘛,承受不起壓力,和波折。”錢經理看著程辛亥,擠出一個微笑。
“不如,我們繞過好望角,到英國去找她,然後取道大西洋到美國紐約。”
“找不到的話。”錢經理沉默一會兒,接著說道,“或許,她已經找了新的歸宿,若是那樣的話,也好。”
武一鳴扒在欄杆上,對著遠處的海鳥長吼一聲,然後扭頭看程辛亥,問道:“兄弟,就這麼走了,你不想為死去的爹孃報仇嗎?”
“報仇?”程辛亥凝視遠方,良久,說道,“我也想報仇,可是形勢如此,不是我想報仇就報仇的。”
武一鳴:“什麼意思?”
程辛亥:“他們的氣數未盡。唯有百年之後,我的子孫才能為先輩們平反昭雪,為歷史正名。”
錢經理:“怎麼,還有程先生辦不到的難事?”
“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程辛亥背過來,靠在欄杆上,“你們覺得,他們二人哪個厲害?”
武一鳴:“那說書的先生不是老說諸葛亮三顧茅廬,火燒赤壁,六出祁山,還有什麼出師表鞠躬盡瘁得不行嗎?我看諸葛亮厲害,聽說他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呢。”
錢經理:“可是,諸葛亮最終未了先帝遺願啊,遺憾而終。”
“他們二人,半斤八兩,只是所在的歷史朝代不同而已,對換一下,也不見得誰比誰強。”
武一鳴:“為什麼?”
“時也命也,如此而已。”程辛亥看著武一鳴還是一臉的蒙,解釋道,“天時地利人和,大的環境不是個人所能改變的。就像現在,我明知道誰掠奪了我程家的家産,可是我無能為力。
我娘,二十四歲守寡,幸好家裡有兩頭牛、五畝良田,僱傭長工慢慢積攢家業,孤兒寡母的有多艱難,誰知道?他們把我娘打成地主,吊起來毒打,兩隻手腕幾乎被繩子勒斷。
你們不知道,日本人闖進村的時候,是我娘帶著村民躲進自家建的大宅子裡的。數十間大瓦房跟迷宮一樣,日本人抓不到人,走了。可是,那些被救的人中有一些畜生,呵呵,比日本人還狠,沒有良心,吃飽喝足,反把我娘劃成地主。他們瓜分了我家所有的家産,寒冬臘月把我跟娘趕到河邊的茅草棚裡受凍挨餓,我永遠記得她那絕望無助的眼神。”
程辛亥滿臉淚痕,“那些畜生,比日本人還沒人性,你們知道嗎?”
“儒家治世,要百姓忠孝節義,婦孺皆忠貞不二。一個寡婦帶著幼兒要活命,只能僱長工,卻成了……儒士若腐,自相矛盾。”錢經理抬頭,與他一起望著青天白雲。
“中華文明能存,用儒;中華文明長存,破儒;既用又破,兼用並續,方能打破歷史週期律。無論誰當政,都會不自覺的回到儒家治國,鞏用黃牛之革,革之甚堅。只要用儒,就是奴隸、封建社會,無論是百年後,還是千年後。你們以為飛機大炮出現了,擁有強盛的武力,就沒有奴隸了嗎?錯。”
武一鳴的手放在程辛亥的肩上,只道:“我明白了。”
海風吹幹了眼角,程辛亥的情緒漸漸平複,也不知道在唸什麼,“
人道是,性本善,千古冤魂嗟嘆。
天道昌,地道廣,不見正義何方。
佛度魔,魔生佛,佛魔共生只念佛。
下黃泉,臨九霄,神仙哪問你是妖?
顛顛倒,顛顛倒,太一生水潤萬物,萬載河山仍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