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蓄意已久的出場,那般眾目睽睽之下施施然的走出。
也不是一步一頓,殺氣畢露的登場。
步伐平靜而淡然。
黑袍和布衣從地平線那邊走了出來。
兩個人並肩而行,其間隔著一刀一劍的距離。
易瀟平舉劍,蕭布衣平舉刀。
劍尖與刀尖抵在一起,如同二人肩膀抵在一起。
十萬裡的北魏路,就這麼走過了一大半。
月色如潮。
黑甲如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兩個人身上。
......
......
淇江自西向東,越上游越湍急。
尤其是靠近西關的上游江首,俱是大江大浪,罕有駕舟人敢驅舟冒險,若是被一不小心拍中舟身,便頃刻間浪吞小舟,斷然沒有幸存的道理。
大江滔天。
劍舟橫行。
驅舟的船伕已經是膽戰心驚,駭然無力,不敢搖槳。
劍舟在大江之中隨波搖曳,如同無根浮萍。
那個女子依舊站在舟頭,風吹雨打不動,身軀玲瓏嬌小,面色平靜漠然。
船伕帶著哭腔說道:“居士大人,今兒天公不作美,我們現在想回去都難了,再不掉頭,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被喚作居士的女子置若罔聞。
她漠然說道:“還有多久能上岸。”
手腳已然被嚇得無力搖槳的船伕心底開始升起了懊悔,悔恨自己貪圖這個女子不菲的渡費,居然來渡這淇江最險惡之地。
這條路線,是去西關最快的一條。
走水路,登岸之後一路北行,幾乎沒有阻攔,算上車馬勞頓最多隻需要三天即可抵達西關峽口吞衣峽。
船伕不知道這個女子為何要選擇在這種天氣出行,從齊梁直奔北魏西關。
齊梁北江上游的渡口,如今只有自己一家,在十二月裡艱難以劍舟渡人,賺一些辛苦的血汗錢。
當時自己瞥見了這女子腰間挎著大榕寺的居士令牌,再加上她出的十倍渡船價格,猶豫再三,終於答應了她渡江的要求。
船伕此刻陡覺船身猛然搖晃,天旋地轉,抬起頭來,一道揭天巨浪拍打而下,鋪天蓋地,只道此生已盡。
肝膽俱裂。
睚呲欲裂的船伕看見高高翹起的船頭,那站立不動的女子面對鋪天蓋地的巨浪,只是抬起一手,衣袖內劍氣搖晃,被她壓制不能溢位。
不動用劍氣。
只是緩緩壓掌。
大勢至。
以她為圓心——
天地之間浩浩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