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背後的男人安靜閉上了雙眼,雙臂掛在他的脖子前。
聽到了易瀟的那句“睡吧”。
這彷彿就是世上最令人安心的話了。
這世上有許多未知的事情。
二殿下不知道今天這場大雨會下到什麼時候。
會不會把大稷山脈的鐵甲全都浸紅,匯聚成洪流,把涼甲城的城門衝破。
他也不知道,雨停之後,精疲力盡的自己再睜開眼,是不是就回到了齊梁,是不是就能見到心底的那個人兒?
他只知道自己用盡了全力。
從踏上北原的那一刻起,到如今南下的歸程。
所有的心願早已經焚成灰燼,被埋藏在大雪裡,而今被這場大雨全都沖刷而去。
這一路的苦,無須別人知。
而他還未倒,只因有人還在等他。
太累了。
太乏了。
如果換成一個月前的自己,早就分流抵死,拼盡全力為易瀟殺出一條血路。
可現在的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就這麼死在大稷山脈的鐵騎洪流裡。
他做不到就這麼死在十萬裡北魏的大雪冬天。
他必須要活下來。
他想活下來。
靠在小殿下背後的蕭布衣深深吸了一口氣。
抬臂前行,身旁刀劍狂舞如天神下凡的易瀟沒有回頭。
他殺穿鐵騎,殺翻黑甲,腳底血流成河,一路勢不可擋。
向南而行。
向生而行。
但是他不知道背後的男人已經淚流滿面。
......
......
袁四指勒馬停在大稷山脈。
山脈最前方。
能夠聽到山脈尾部震顫天地的廝殺聲音。
很難想象,那是一個人獨自面對兩千鐵騎的場面。
袁四指身邊還有另外兩個人。
若是江輕衣在場,也只認識這兩人中的一人。
與袁四指並駕齊驅的是最近西關聲名鵲起的壁壘提督燕白樓,燕白樓與江輕衣被西關並稱為一文一武最年輕的兩位大人。
另外一位的身位處於燕白樓和袁四指之中,稍稍領先,也正是他停馬,身後袁四指和燕白樓才跟著停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