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鶴年在賀白荷的笑容裡再度陷入沉默。
“我知道大供奉您在很大程度上還是一名一心求道的修行者,希望雲秦和雲秦立國前十年前一樣,充斥各種各樣強大的修行者,各種各樣驚人的技藝,但晚輩我卻是懇請大供奉您想一想,無論是鍾城、夜鶯,或者是我,都的確是雲秦的修行者,但我們這些修行者,為什麼卻反而和皇城,和您為敵,反而成為一顆顆阻止您修為破鏡的石頭。”賀白荷肅穆道:“大供奉您身上的這件衣袍已經破了,何不如就此脫了這衣袍去?”
倪鶴年也笑了起來,笑得無限感慨,“修行者脫了自己的道,何以成聖?死在眼前,還想遊說我?”
賀白荷搖了搖頭,輕嘆道:“你們今日是殺不了我的。”
“這名就應該是傳說中皇城裡面,聖上身邊最強大的近侍,影子聖師邱寒影了。”賀白荷轉頭,看了一眼那名戴著面具的神秘修行者,接著微笑道:“但除非大供奉你想傷得更無法收拾,否則他應該無法阻止我離開。”
倪鶴年的眉頭深深的蹙起。
身穿灰袍的神秘修行者冷哼了一聲,似乎覺得被輕視,懸浮在他身前的那一柄枯黃色金屬小劍頓時帶起了劇烈的風聲,挾帶著磅礴的天地元氣,朝著賀白荷疾飛而至。
今日仙一學院這種不尋常之地,註定有更多的不尋常之事發生。
平靜的流瀑中陡然飛起了一片水花。
一條帶著某種寧靜之意的劍光,狠狠的斬擊在了枯黃色的飛劍之上。
只是一劍,倪鶴年的眉頭便皺得更深,如同臉上多了幾條刀刻般的皺紋,皇帝身邊最神秘的近侍邱寒影便發出了一聲沉冷悶哼,枯黃色劍光飛回了自己身前。
賀白荷微微的一笑,從潭石上站了起來,徑直從潭後山林離開。
平靜的山林間,山道之中,驟然出現了一些先前沒有展露身影的仙一學院修行者,發出一聲聲厲嘯,朝著賀白荷截殺而去。
賀白荷微微嘆息。
他並指為劍,劍光再現。
一道道極淡的劍意瀰漫在他行經的一片片山林之間。
劍斷、手斷、身斷…那些攔截他的一名名仙一學院的人,在淒厲的慘呼聲中,被割裂成一塊塊的血肉碎塊。
像賀白荷這種擁有仙一學院最強劍的聖師,和倪鶴年一樣,即便是重傷,也不是一般修行者所能殺死的,更何況,在這整個山上,在這整個仙一學院之間,賀白荷不知道斬出了多少劍,這座山上,到處都是他預先埋好的符文一般,到處留著他一絲絲的劍意。
唯有倪鶴年和邱寒影這樣的強者才有可能阻止已經完成在此處的使命的賀白荷的離開,然而倪鶴年和邱寒影,此刻卻是被瀑布上的那一名劍師所阻。
“將軍劍…你是東林葉家葉忘情。”
“昔日你修為連退,連聖師階都恐怕終身無法達到,想不到今日劍中殺意如千軍萬馬奔行,這修為,已經直逼昔日葉大將軍。”
倪鶴年抬起了頭,看著瀑布上那一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劍師的身影,“只是聖上對你們葉家一向不薄,甚至你們葉家子弟如親王世襲,始終坐享榮華安逸。你為何還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家小而國大,昔日我困於情而丟棄將軍劍,今日我能重拾將軍劍,又豈能因小家之富貴、個人之生死而不濟天下?”身穿月白長衫的東林行省第一劍師葉忘情眉宇之間似乎依舊有一種令人憐惜的淡淡憂傷,但是眼神卻是已然說不出的明亮而堅毅。
“若一日東林行省都失守,我葉家安能有一間平靜安逸的瓦屋?”
聽到葉忘情這樣的聲音,倪鶴年不再多說,只是揮了揮手,示意葉忘情自去。
此時倪鶴年的腦海之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雲秦前十年,他行走在中州城街巷之中,觀看形形色色的修行者之決的時候,看來不管是換了何種的年代,即便現在因為一些學院的並起,使得修行者大多出自學院派而少了百花齊放,但現在看來,這修行者的世界,卻始終有著各種各樣堅持著自己信念的修行者,這修行者的世界,依舊精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