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榮闕在清匯醫館之內,他與納蘭凌雲正在研究南宮曉的“以音愈病”的功法。納蘭榮闕正坐在桌前寫著什麼,忽然之間他感到眼前的模糊一片,心絞隱疼喉頭奇癢,他用力的咳嗽引得正在看醫書的納蘭凌雲的目光。接下來納蘭榮闕咳出血,濺在了他正所寫的白紙上,嚇得納蘭凌雲趕緊跑過來檢視他的情況。
納蘭榮闕卻對這面前的血跡,他目光呆滯靠在椅背上,有些發矇。
“小榮闕,太晚了,你快休息吧……”納蘭凌雲一把握住了納蘭榮闕的脈門,下一秒他的神情凝重了起來:“你……你……”
納蘭榮闕的眼神空洞,沒有回覆納蘭凌雲的話,喃喃道:“小叔,我沒事,只是小病而已……”
納蘭凌雲聽到他仍在逞強心中很生氣,剛想說些話,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說話的聲音,正是南宮曉與他的長子南宮隱的對話,隨後推開門進了屋的只有南宮曉。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了?你們是仗著年輕有資……”南宮曉看到他們的屋內還有燈光,便讓南宮隱去做些養生湯藥,沒想到他一進屋便看到了納蘭榮闕身前的血跡話都忘記說。
“哎,曉大哥你可要好好說說小榮闕了,他現在都不聽小叔的話了。”納蘭凌雲壓著一股脾氣說道。
南宮曉看著納蘭榮闕的蒼白的臉色沒說什麼,再度為他把了脈。他的神情與納蘭凌雲差不了多少,他看了一下指頭下的蒼老的面板皺紋,二話不說將納蘭榮闕右手上的衣袖拉起。
一隻蒼老的手臂暴露在了南宮曉的面前,他心中感嘆,看著這手臂上的浮現的深淺不一的老年斑,扯下了納蘭榮闕的單隻黑色手套。納蘭榮闕的這支右手如七八十歲老叟一般,手背上有一個黑色的圖案,細看是圖案分為左右部分,卻又稱為一個整體。一黑一白,類似於太極圖那般,只不過這兩個圖案是成長條弧形,好似如兩條蛇交纏在一起。這是納蘭家族秘術“顛倒乾坤”所留下的印記。
南宮曉鬆開了納蘭榮闕的手,獨自坐在一旁,嘆了一口氣:“放棄吧,人重要向前面看。”
“我不想放棄。”納蘭榮闕帶回了手套,堅定不移地說道。
“你若是再不放棄,你連你女兒成婚那日都活不到。你要她在大喜的日子給你送終?”南宮曉看這納蘭榮闕,眼神擔憂地說道。
“還可以再堅持一下。”
“你拿什麼堅持?這一回又要用誰的命?”
“避塵珠。”
“可是,小榮闕你明白就知道,這避塵珠除了四百年前的那個國師沒人會完全操控。”納蘭凌雲看了南宮曉一眼,他希望南宮曉能夠說服納蘭榮闕。
南宮曉意會他的意思,語重心長地說道:“是啊。榮闕,我知道你對藝霖的感情,她已經死了,不會再醒來,也救不回來了,你不要再白白耗費自己的壽命託著她。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女婿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岳父無須擔心我……”納蘭榮闕擦去了血跡,他的妻子南宮藝霖在兩年的納蘭家受襲之時,被人殺害了。她的身體一直儲存在天璣樓的地下密室之中,納蘭榮闕使用了家族秘術“顛倒乾坤”以自己的壽命作為代價,讓南宮藝霖還有一絲呼吸。但是以他的功力,只能夠將就維持,他沒辦法找回南宮藝霖的魂魄。
“看來我怎麼說都無法阻止你了?”南宮曉嚴肅地看著納蘭榮闕。
“她還活著,有一絲呼吸我就不會放棄。”納蘭榮闕低著頭輕聲地說著句話。
南宮曉聽到他的這句話惱羞成怒,他“啪”的一聲手拍在桌上:“那是她的命嗎?我問你!她早就斷氣了!是你在用自己的命才讓她有了一絲呼吸,你這般自欺欺人!你不僅不放過你自己,還不放過藝霖!甚至連我們大家你都不放過!”
南宮曉的這一段話,讓端著藥膳的南宮隱在房門外愣住,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如此生氣地教訓人。他心中驚訝不已,他原本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南宮煢因兒時染病不治去世,而妹妹這南宮藝霖。他想起了原先納蘭榮闕對他說“還活著”竟是這個意思。南宮隱這時卻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席話如雷貫耳,撞進了納蘭榮闕的腦子裡,他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南宮曉的話揭開了他心中的傷口。
“與道相駁,逆天而行。你比我更明白天道之懲罰,從小你就是這般,七脈少一而無法有武功修為,出門找尋自己的貴人。修改納蘭家家規等那些都是你自己家事情。但是你先有決定人家妻兒生死,強行剖宮誕下小王爺。又插足葉家復辟,收藏風旋青花刀。現在又放訊息出來,引得江湖暗流湧動。鎖住藝霖的身體,不放她早日往生……這些的這些……你比我更懂,忤逆道法的最後的下場……竟然你這般堅持,我也沒法說些什麼。”南宮曉生氣的甩下一席話,他走到門口處才緩緩說道:“你好自為之。”隨後一推門,看了一眼門外的南宮隱,眼神帶著難受。
如果可以,南宮曉也希望自己的乖女兒能夠活過來,可是若是以犧牲人命的代價他寧可不做這件事情。私心與道義困擾著他,他也只好這般。
納蘭凌雲看著走遠的南宮曉,他見南宮隱走了進來,接過他手中的藥膳,心裡仍是不安。納蘭榮闕自覺心頭隱隱痛,再也壓抑不住,連聲咳血。南宮隱見他這幅狀態連忙扶住他,納蘭榮闕靠在他肩頭上,輕輕說道:“你可信我……?”說完納蘭榮闕便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
南宮隱看到了他的血滲透了白衣,忽然胸前有所東西正發著光,隨後從納蘭榮闕的衣服中滑落了兩顆出來。原來是七星避塵珠?這珠子裡倒影著萬物星河,懸浮在了納蘭榮闕的周邊。